古书画鉴定在历史研究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为进一步表明古书画及其鉴定成果在历史研究中所起的重要辨正作用,以下将以怀素《自叙帖》结合传世的张择端《清明上河图》、文徵明画作、倪瓒书迹等,举例并说明之:
元倪瓒题《容膝斋图》三本怀素《自叙帖》明文徵明东林避暑图局部北宋徽宗时代编撰的《宣和书谱》卷十九录有怀素(七三七—七九九年后,具体卒年待考)名下法书一百又一件,并撰有一篇《怀素传》:
『俗姓钱,长沙人。徙家京兆,玄奘三藏之门人也,初励律法,晚精意于翰墨,追仿不缀,秃笔成塚。一夕观夏云随风,顿悟笔意,自谓得草书三昧,斯亦见其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也。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故宫博物院藏当时名流如李白、戴叔伦、窦臮、钱起之徒,举皆有诗美之,壮其势。以为若惊蛇走虺,骤雨狂风,人不以为过论。又评者谓:张长史为颠,怀素为狂,以狂继颠,孰为不可?及其晚年益进,则复评其与张芝逐鹿,兹亦有加无已,故其誉之者亦若是耶?考其平日得酒发兴,要欲字字飞动,圆转之妙,宛若有神,是可尚者。』然而,此传中所言怀素『徙家京兆,玄奘三藏之门人也,初励律法』一段文字,其实并非是草圣怀素的资料,而是唐代另一位高僧律师怀素的资料。
中国古代书画精品录宋释赞宁《高僧传》(北宋端拱元年,公元九八八年成书)中之《唐京师恒济寺怀素传》,记有一位东塔宗律师怀素(六二五—六九八),俗家范姓,父名强,母李氏。律师怀素生于京兆,其家世代为官,先世为南阳人(今河南),后其父范强徙家京兆(今陕西西安),遂为京兆人。怀素幼龄聪黠,器度宽然。十岁发心出家,父母阻拦无果。
初以法砺为师,年少老成,被其『知成律匠』。贞观十九年(六四五)二十二岁时,誓求西行取经归来的玄奘三藏为师,受具足戒后,专心研习四分律,成为唐代律宗东塔宗初祖,与相部(法砺)、南山(道宣)三宗鼎立。律师怀素亦能『书经画像』,《高僧传》所著传中记其有『书经画像不可胜数』,但并不以此知名后世。武则天圣历元年(六九八),俗龄七十四岁,法腊五十三于寺中别院圆寂。
中国古代书画目录唐代这两位怀素一在初唐,一在中唐;一为律宗,一为禅宗,前后两人年纪相差一一二岁。验之史实,据玄奘卒年辨析即可知,玄奘卒于麟德元年(六六四),此时草圣怀素(七三七年生)尚未出生,何来『玄奘三藏之门人』之说?因此,律师怀素(六二五年生)才是玄奘弟子,当可确证,《宣和书谱》《怀素传》应属误记无疑。
霍春阳荷花娇欲语77.8×44.4cm关于此点,陈垣在《释氏疑年录》卷四中即曾分录两位怀素,一为『京师恒济寺怀素』;二为『藏真怀素』。并注明前者为『南阳范氏。此玄奘弟子也。贞元间有善书怀素,见下文。《全唐诗》《全唐文》均误认为一。』后者注为『长沙钱氏。《书史会要》中等误为玄奘门人,不知两怀素相距百年也』。
怀素食鱼帖故而,关于草圣怀素的生平,古代文献如《宣和书谱》《书史会要》《全唐诗》《全唐文》,以及今人所编《佛教大辞典》(中华佛教百科全书)、《怀素草书汇编》(北京古籍出版社)等专著皆存此讹误。这一有关宗教史、书法史方面的资料,今后的著史者当不可不知,以免重蹈覆辙。
倪瓒跋李成《茂林远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