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唐建摄影/白郎唐建
谈及未到过日本却对古代日本人影响最大的几位中国人时，答案未必一致。唐代的杜甫、白居易、寒山，宋代的朱熹、苏轼、圆悟克勤、画僧牧溪，明代的王阳明等，估计会在名单之列，而笔者推荐的人选是：南宋蜀僧无准师范。
如果说宋代蜀僧圆悟克勤是古代日本临济宗禅僧的精神导师，那么画僧牧溪的师父，圆悟克勤的第五代传人——无准师范，堪称积极推动中日禅宗文化交流的伟大实践者。古代日本禅宗“二十四派”之中，临济宗占21派，其中的“大觉派”创始人蜀僧兰溪道隆曾在杭州径山寺向无准师范参学习禅，另外9派均源出自无准师范的法系。
相传无准师范是日本国北野天神的老师，北野天神曾一夜渡海至浙江杭州的径山寺，向无准师范参谒禅法。此后，往返中国的日本禅僧在乘船渡海期间常会祈祷北野天神来护祐平安。古代北野天神宫分布日本各地，广受日本人民敬奉，上至幕府将*，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虔诚礼拜。周作人先生认为，扶桑的北野天神相当于中国的文昌帝君。确实如此，无论从神之原型所具备的文人形象，还是祭祀场所的分布密度来看，二者颇有相似之处。文昌帝君信仰发源于四川梓潼，而梓潼籍的无准师范成为日本北野天神的老师，似乎冥冥注定。
▌圆尔辨圆带回日本的无准师范画像，绘于年，据说为牧溪所作
从“乌头子”到大宗师
师范，字无准，生于年，俗姓雍。雍氏是宋代川北地区的望族，在无准师范之前出过两位著名的禅师，即安县的真歇清了、绵州的普云自圆，前者是普陀山禅宗的开创者，名播扶桑的曹洞宗大师，后者是圆悟克勤的第三代传人，住持过临济宗著名道场——江西云居山真如寺。
无准师范一家世代敬佛。9岁他得到家人同意后到阴平山昭庆院出家，学习的是华严宗。绍熙五年（）十月圆具足戒，次年在成都城西的正法寺坐下静修。
当时，正法寺是成都平原规模仅次于昭觉寺的临济宗道场。在正法寺担任首座的尧禅师颇有名望，他是圆悟克勤弟子杭州灵隐寺慧远大师的高徒，民间传说中的济公是他的同门师兄。经尧禅师指点，无准师范很快领会了悟禅的契机。同年秋，他乘舟出三峡云游南方。
▌无准师范故乡四川梓潼的七曲山文昌大庙
▌明代赵用贤画于万历年间的无准师范像，荷兰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藏
▌日本保存的古代袈裟
四十一年后，无准师范好友无相师圆担任成都正法寺的住持。端平三年（）十月十九日，蒙古*阔端部队突袭成都西城。正法寺被敌焚烧，无相师圆不甘屈辱，凛然赴死。明清时期正法寺虽获重建，但沦为了默默无闻的道场。远在梓潼的家人，也因蒙古*队的入侵而遭遇非命，“天性至爱”的无准师范难以安抚内心的痛楚。每逢生日以及剃度出家日，他都会“饭僧佛事，以赞冥福”。另外还构建一庵，内筑重阁以收藏皇帝的赐书，并辟一室祭祀雍氏家族“先祀绝灭”的香火。宋理宗听闻了这件事后非常感动，淳佑元年（）正月二十三日赐无准师范“圆照”二字匾额。
20岁时，无准师范曾在浙江宁波阿育王寺参禅。由于贫寒，连剃发的钱有时都拿不出，被寺僧笑取“乌头子（黑头发的小子）”的绰号。不过，四川籍高僧空叟对无准师范颇为赏识，当众说：“范年方二十，更二十年未可量也！”
之后，无准师范在镇江金山龙游禅寺、苏州秀峰寺两次参禅于蜀僧破庵祖先，最终得到印可，继承了破庵祖先的法统。“无准”的字号，当由破庵祖先所起，与法名“师范”来搭配，出自于《涅槃经》中的“妄心无准，以教范之”。
当时，圆悟克勤弟子大慧宗杲倡导的看话禅盛行南方，而破庵祖先承袭的是圆悟克勤弟子虎丘绍隆一系，声望还不响。破庵祖先住持过六所道场，规模均不大，晚年他终老于杭州径山寺。除无准师范外，蜀僧石田法薰也是破庵祖先的得意弟子。古代日本禅宗的“大鉴派”即由石田法薰的第二代传人清拙正澄东渡日本后创立。
44岁时，无准师范在宁波奉化县开法住持清凉院。清凉院创建于后梁开平二年，位于奉化城南七十里幽邃深静的清凉山，规模不大，生活颇为贫寒。无准师范曾上堂讲说：“索寞清凉寺，家风实可怜。白云迷谷口，*叶聚阶前。衲破通身冷，柴生满室烟。谁知今日事，不异普通年。”经过他3年的努力，丛林改观，香火日盛。
年，无准师范住持镇江焦山普济寺，此后又住持奉化雪窦山资圣禅寺和宁波阿育王寺两座名刹。经丞相史弥远推荐，年无准师范奉诏住持“天下禅宗第一山”——杭州径山寺，时年56岁。次年七月，宋理宗宣召无准师范入内殿赐座说法，赏金襕袈裟，敕封其为“佛鉴禅师”。
径山寺位于天目山脉的东北峰，建于山顶，海拔约米，距杭州城西北50里，由唐大历年间的法钦禅师开创。担任住持期间，径山寺两度遭遇火灾，无准师范处惊不变，殚精竭力进行重建，最终恢复了寺宇，崇丽的新寺气象不凡，据说“飞楼涌殿如图画中物”。
▌日本僧人圆尔辨圆画像的部分（现藏于京都东福寺）
▌无准师范为圆尔辩圆题写的名字
▌无准师范为圆尔辨圆题写的墨迹
▌无准师范的《板渡的墨迹》，现为日本国宝，收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
年，四川名士吴泳游访了第一次重建后的杭州径山寺，不仅写下游记褒赞无准师范的道行，还为其赠诗：
十年京华少得闲，兹游浑似梦中山。
僧行古道元无径，云掩重扉更不关。
夜语浓时花簇簇，禅机漏处月湾湾。
东坡妙喜无人识，往往神游在人间。
无准师范的禅风十分独特，保留有晚唐、五代时期禅的纯粹，又包融南宋的文字禅、看话禅、默照禅等禅派以及华严宗的思想。他提倡“道在日用”，注重以静思方式来引导弟子悟禅，“不许看经、看册，不许偶语杂事，昼夜跌座，密如列简，尽命参究，咸有觉触”。他善于讲禅，强调大休大歇，指出“学道无过两种病，若不滞在澄澄湛湛中，便在纷纷扰扰处”，启发弟子们要有“握土成金，握金成土”的灵活思维，“机用迅驶，如击石火闪电光”，其法席极盛，被时人公推为“天下第一等宗师”。他的弟子道璨曾撰文回忆道：“圆照（指无准师范）之道如春行天地，万物咸被其泽华，而为草木动，而为蜚鸣媚，而为山川盖……。”
东瀛心子圆尔辨圆
无准师范住持杭州径山寺18年，门下参禅的僧众多达七百余人。他剃度过的弟子有二百多人，印可的法嗣至少六十余人，其中以蜀僧最多，其次为浙僧，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日本僧人。
在杭州径山寺向无准师范学禅的日本僧人有十余位，如圆尔辨圆（～）、性才法心、妙见道佑、神子荣尊、随乘湛慧、悟空敬念、觉琳、觉音等。
圆尔，号辨圆，今日本静冈市葵区人。5岁在久能寺做沙弥，18岁出家于今滋贺县的圆城寺。早年所学为密宗，兼修天台宗。按密宗的辈份算，他是日本“茶祖”入宋僧荣西的法孙。有趣的是，另一位与日本茶道密切相关的人物，年离开杭州径山寺携《茶道清规》一书归国的日本僧人南浦绍明，不仅与圆尔辨圆同乡，据说还是他的外甥。圆尔辨圆归国时也携带有宋国茶树的果实，后来将其栽植于家乡，被誉为“静冈茶的始祖”。
圆尔辨圆与神子荣尊于年结伴入宋。在浙江拜询诸多高僧后，慕名到杭州径山寺参学无准师范。圆尔辨圆在无准师范身边当了6年的侍者。无准师范非常器重这位异国弟子，以“尔公”来敬称比自己小25岁的圆尔辨圆，曾叮嘱道：“他日归本国，必于先涓滴处横起波澜，竖无胜幢，发挥吾道，须踵从上乃祖遗芳。”
年夏，圆尔辨圆辞别归国，无准师范挥毫赠言：“道无南北，弘此在人。果能弘道，则一切处总是受用处。不动本际而历遍南北，不涉异求而普参知识。如是则非特此国彼国不隔丝毫，至于及尽无边香水。”无准师范还将师祖密庵咸杰的法衣和《宗派源流图》传授给了圆尔辨圆，并一直送行到山下。
▌京都东福寺的枯山水
▌无准师范弟子牧溪的《六柿图》，现藏于京都大德寺
▌日本佛寺的茶庵
▌牧溪的《远浦归帆图》卷二京都国立博物馆藏
归国后，圆尔辨圆在九州岛北端的太宰府开山创建了承天寺和崇福寺二座禅刹，无准师范为寺院题写了多幅匾额墨迹。当时太宰府聚居着不少从事跨国贸易的华侨，资助创建承天寺的檀越便是无准师范认识的杭州富商谢国明，而资助创建崇福寺的则是参学过无准师范的日本僧人随乘湛慧。
应关白（职务名，类似宋国的宰相）九条道家的邀请，圆尔辨圆赴京都创建了东福寺。京都东福寺系当今日本国最著名的禅刹之一。寺内游人聚集的观景点——通天桥，就是模仿古代的杭州径山寺而建造的。圆尔辨圆去世后，被花园天皇谥封为“圣一国师”，他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位获得“国师”封号的禅僧。
无准师范与圆尔辨圆之间的师徒情谊极深。年仲春杭州径山寺第二度毁于火灾，需要重建。得知消息后，远在扶桑的圆尔辨圆便从自己修建承天寺大殿所筹备的木板中拨出千张，让人用巨船运抵浙江。无准师范非常感动，特地回函感谢。这封感谢函被后人称作“板渡的墨迹”。“板渡的墨迹”现为日本国宝，收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
日本国北野天神参谒无准师范的传说
关于日本国的北野天神参谒无准师范的传说，有几个不同版本，但都与圆尔辨圆有或多或少的关联。
北野天神喜爱红梅，原型为日本著名诗人菅原道真（～）。由于权臣谗言，菅原道真被贬官谪居太宰府，抑郁而逝。后来，日本国内发生了一系列的天灾人祸，有关菅原道真冤*作崇的信仰流传起来。太宰府修建了安乐寺，专门来安抚菅原道真的冤*。年，一条天皇敕封菅原道真为“北野天满宫天神”。
据说，在杭州径山寺参禅期间，圆尔辨圆曾让同门师弟蜀僧牧溪画了一幅北野天神像，请无准师范题写了赞语。这可能是中国人在本土获知北野天神传说最早的记录。
相传归国后的第二年，圆尔辨圆在太宰府的承天寺坐禅入定时，北野天神前来请教禅法。当时无准师范还健在，圆尔辨圆便建议北野天神去参谒自己的师父。异日，圆尔辨圆入定，北野天神再来，并告知：已在杭州径山寺参谒过无准师范，无准师范赠以梅花纹袈裟予以印可，并赋偈道：“天下梅花主，扶桑文字祖。这个正法眼，云门答曰普。”
日本名僧铁牛圆心是圆尔辨圆的弟子，太宰府人，系菅原道真的后裔。年住持承天寺期间，铁牛圆心在北野天满宫（安乐寺旧址）附近创建了光明禅寺。光明禅寺至今犹存，建有无准堂，堂内正中供奉的是北野天神像，两侧分别为无准师范和铁牛圆心的木像，不远处的山岩上立有一座古老的传衣塔，相传塔内就供奉着无准师范赠送给北野天神的梅花纹袈裟。
由于无准师范的关系，后来北野天神被日本人别称为“渡唐天神”，或“渡宋天神”。年京都城南藏光庵的僧人月溪梦见一人，“龙凤之姿，仙服道冠，左肩挂袈裟，手里插梅花一枝，青腰，白韈裹足，风流潇洒，自在逍遥”。次年，月溪看到庵僧昌佐所绘《渡唐天神像》，发现与其梦见之人外貌一致，非常惊讶，遂告之住持普宽。普宽禅师是无准师范的第四代传入，曾经入元求法，自然对这幅画像感到格外亲近，于是请在大明国担任过住持的日本高僧椿庭海寿为画像题写了赞语。不久，渡唐天神像在日本国内传播开来，成为了僧徒、信众膜拜的圣物。
▌杭州径山寺的山门，唐建摄于年
▌杭州径山寺纪念圆尔辨圆的“日本圣一国师像”，唐建摄于年
14世纪中叶，“渡唐天神”的传说已流传至中国。通过来华观光的日本僧人介绍，一百多年后浙江宁波的画家们对日本僧人月溪笔下所描绘的渡唐天神像不再陌生，此后陆续创作了不少具有中国特色的作品。
无准师范的法嗣之中，还有韩国僧人法明。法明，字了然，年乘船离宋东渡日本，五年后开创了今山形县的玉川寺。年秋，无准师范的第二代传人湖南人绍琼禅师远游高丽国。高丽忠烈王遣使相迎，率群臣“具礼服，邀至寿宁宫，听说禅”。次年四月绍琼应诏入宫，为忠烈王及王妃传菩萨戒。绍琼在异国弘法3年有余，是最早将无准师范的禅法传入朝鲜半岛的中国僧人。
年秋，杭州径山寺的再建终告完工。无准师范因劳成疾，次年三月十八日圆寂于径山寺的退耕庵，享年73岁，留遗偈曰：“来时空索索，去也赤条条。更要问端的，天台有石桥。”9天后，寺僧遵其遗命，将无准师范全身葬入石塔之中。当时无准师范的好友蜀僧石溪心月就在现场，用文字表达了自己不禁的哀伤：“炎天九夏，冰雪满街；白日晴空，迅雷撼地”，“时有白云都盖覆，更无明月四山流”。
径山寺瞻礼之行
为瞻礼无准师范的遗迹，年10月，笔者远赴杭州寻访径山寺。
从杭州出发，辗转换乘通往余杭区长乐镇径山寺的车。沿盘山公路行至径山的岔路口，有一座高大的仿古山门，可能建于南宋“天下径山总门”的旧址上。往上续行，沿途十里红叶缀山，茂竹蔽阴，景色旖旎。
下车后，步行三四百米便抵达径山寺。寺门的牌楼较典雅，题额“径山万寿禅寺”六字由原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题写于年。寺门对面，为新砌的九龙石壁。站在石壁一侧，可远眺美丽的天目山脉。
寺内有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三座主体结构，颇显庄严。大部分建筑刚翻新不久，还有部分工程尚在建设之中。现存径山寺的占地面积不大，无法呈现出日本画僧雪舟《径山寺图》所描绘的规模和气势。在寺内未见到古迹文物，让笔者颇感意外。
清凉法海山门，凌霄阁，净发阁，灵泽殿，妙庄严阁，楞伽室，龙渊室，含晖亭，流止亭，这些无准师范担任住持期间修建的径山寺建筑，早毁无存。“文革”期间，清代重建过的径山寺被彻底毁坏。除古钟楼外，二十余年前径山寺旧址上空荡如野。如今古刹能再兴于世，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
寺门外左侧十余米远的路旁立有一石碑，上刻“日本圣一国师像”。右侧远处竹林下则是石砌的登山小道。七百余年前的无准师范，以及后来无数的日本禅僧，正是踏着这条小道登入径山寺。
▌日本京都的金阁
▌日本京都的银阁
▌日本镰仓圆觉寺舍利殿
住持径山寺期间，由于山民砍伐过度，导致群山光秃，为避免环境再受破坏，无准师范置田千亩以“植松种杉数万，补其形胜”。今寺门外还有一株千年参天古树，它见证了当年无准师范造福后人的绿化工程。
无准师范的墓塔，又称“圆照塔”，位于径山寺的支院——万年正续院。此后百余年，凡继承了无准师范法脉的日本僧人游历江南时，大多会朝拜圆照塔，并将自己嗣法师父的牌位安奉于万年正续院内。
元末径山寺以及万年正续院、圆照塔均毁于兵火。此后径山寺虽获重建，但明代中叶起逐渐失去了影响力。明末径山寺又毁于兵火，圆照塔址从此踪迹不明。
无准师范法系与日本禅脉
古代日本禅宗“二十四派”之中，临济宗占二十一派，其中的“大觉派”创始人蜀僧兰溪道隆曾在杭州径山寺向无准师范参学习禅，另外九派均源出自无准师范的法系。九派之中，除圆尔辨圆所创立的“圣一派”外，其余的八派简介如下。
“佛光派”，由宋僧无学祖元（～）创立。无学祖元，浙江宁波人，系无准祖范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之一。年东渡日本弘法，去世后被日本天皇谥封为“佛光国师”。日本僧人梦窗疏石是无学祖元的第二代传人，被誉为七朝帝师。经梦窗疏石发扬光大，十四世纪中叶“佛光派”的规模达到了鼎盛，在扶桑禅林独居鳌头。今天日本京都著名的金阁寺、银阁寺，以及镰仓的圆觉寺，昔日均为“佛光派”的主要道场。
无学祖元东渡时携带有恩师无准师范的一件法衣。这件法衣又名“九条袈裟”，后来按师徒的嗣法关系递代传授给日本名僧高峰显日、梦窗疏石、春屋妙葩。今东京国立博物馆所藏无准师范的法衣，即由春屋妙葩所传。此外日本国内的京都国立博物馆、京都正传寺、京都东福寺也分别收藏了一件据说也是无准师范用过的袈裟。
“宗觉派”，由宋僧兀庵普宁（～）创立，昔日道场主要在京都正传寺。兀庵普宁来自四川，系无准祖范早年所收重要弟子之一。年他东渡日本弘法，6年后归国，终老于浙江温州。日本镰仓幕府执*北条时赖受兀庵普宁的感化而彻悟禅机，堪称日本禅宗史最著名的事件之一。信奉儒家的忠君、仁义、勇武、宗天思想，追求禅宗见性成佛的自信，北条时赖的彻悟，使镰仓武士与禅宗从此紧密地结合起来，深刻地影响了扶桑六百余年。
▌日本镰仓圆觉寺舍利殿供奉的无学祖元像
▌日本高僧梦窗疏石像
“镜堂派”，由宋僧镜堂觉圆（～）创立。镜堂觉圆来自四川，师从无准师范的法嗣蜀僧环溪惟一。年他随师叔无学祖元东渡日本，之后住持过镰仓净兴寺、京都建仁寺等名刹。京都大德寺名僧彻翁义亨，乃镜堂觉圆的剃度弟子。在镜堂觉圆去世后，年少的彻翁义亨改投“大应派”门下，大名鼎鼎的“一休禅师”便是彻翁义亨的第三代传人。
“佛慧派”，由元僧灵山道隐（～）创立。灵山道隐，浙江杭州人，在江西仰山参学无准师范法嗣雪岩祖钦。他曾在杭州径山寺任首座，年东渡日本，后来住持过镰仓的建长寺、圆觉寺。
“别传派”，由日本僧人别传明胤（？～）创立。别传明胤早年入元求法，远游过湖南、江西等地，在仰山参学于虚谷希陵，而虚谷希陵是雪岩祖钦的嫡传弟子。别传明胤在金陵保宁寺担任过后堂首座，年与雪村友梅等人相约从福州乘船归国，后来住持过京都建仁寺等四座道场。
“古先派”，由日本僧人古先印元（～）创立。年古先印元入元，参禅于杭州天目山高僧中峰明本。中峰明本师从高峰原妙，而高峰原妙是无准师范法嗣雪岩祖钦的嫡传弟子。年古先印元归国，之后住持过镰仓的圆觉寺、建长寺等道场。
“大拙派”，由日本僧人大拙祖能（～）创立。年入元遍参名僧，之后在浙江义乌圣寿寺参学中峰明本的法嗣千岩元长。年归国，晚年他接受室町幕府将*足利义满的归依，住持过镰仓的圆觉寺、建长寺。
“*檗派”，由明僧隐元隆琦（～）创立。隐元隆琦，福建福清人，29岁在当地的*檗山万福寺出家，后来继承了临济正脉费隐通容禅师的法统。费隐通容出自千岩元长一支，系无准师范的第十五代传人。上世纪初叶，成都昭觉寺的圆悟克勤墓园内，尚存清顺治十七年所立费隐通容舍利塔。年，隐元隆琦率徒搭乘郑成功提供的船只抵达日本长崎，后来得到江户幕府将*德川家康的接见，年在今天京都的宇治创建了万福寺。隐元隆琦去逝前一天，日本后水尾法皇特封其为“大光普照国师”。此后的日本国五位在任或退任的天皇，分别谥封隐元隆琦不同的“国师”或“大师”称号。
撰文/唐建供图/白郎唐建
主编/晨曦责编/金艺美编/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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