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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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0/16 21: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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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楔子

好吧我承认,不是恰巧,那殁了的孝德皇后王柠栀,是我的表姐,我和她,是异父异母的亲缘姐妹,不像真是奇了怪了。

然自我的姨丈姨母因贪墨案而被举家抄斩、我的表姐在宫中引火自戕后,我就暗暗决定,此生绝不入皇家。

但不知怎的,我表姐生前不受皇帝喜欢,死后狗皇帝倒搞得声势浩大,常常去皇陵看她,常常驻足在她曾住过的宫殿,哪怕那儿已被烧毁,之后又有宫人翻了新,但已不复当初。

因此,我那生前贼能折腾、一股子傻劲儿的沙雕表姐,硬是被说书的传成了白月光,而关于我表姐和狗皇帝的故事,说书的也是编了又编、传了又传。

我看了看铜镜里与王柠栀颇为相像的脸,又看了看桌案上的《菀菀传》《替身皇后》《替身的自我修养》等时新话本,不禁咽了咽口水。

皇宫选秀的时季即将来临,我一点儿也不想给我表姐和狗皇帝的添上一笔。

“备马!”我收拾了话本,忙传了丫鬟。

“小姐,去哪儿啊?”冬儿不明所以,迷茫地看着我。

我暗暗沉住气,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加紧我追夫的步伐啊!

我要赶在选秀前将自己嫁出去,这样才能避免成为下一个替身话本的主角。

但我觉得,我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着实有点难为人——难为别人,也难为自己。

因为我的心上人不是什么平常人,他是个和尚,是皇家佛寺里的元逸和尚。

我想要他在选秀前娶我,还得先说动他还俗,这难度不亚于要我写一本《官家小姐与佛寺和尚不得不说的情史》话本。

1

白马稳稳地停在了皇城外紫竹林的小亭子边,情史话本的男主此刻正双眸轻阖,席坐在矮脚白玉桌旁,一声一声地敲着木鱼诵经。

他是和尚,却偏生了对多情的桃花眸,虽双眸皆阖,却自那流畅的眼角线也足以想见睁开时的风采,桃花眼下,是俊俏挺拔的驼峰鼻,再往下,是薄厚适中的嘴唇。

他着一身月白色僧袍,握着木槌的手修长、如玉,随着一声声木鱼敲出的,是他轻轻的诵经声。

而此时情史话本的女主正提着裙衫猥琐地靠近,且在心里默念:快睁眼快睁眼,快瞧瞧你未来媳妇儿又来看你来了。

男主果然应女主心中所想,木鱼声戛然而止,他轻笑一声:“施主又来了啊?”

“嗐,那还不是因为想见你……”我撩拨的话随口就出,却见这和尚已免疫我的嘴遁,面不红心不跳,我只好又补了一句,“想见你,听你诵经,传授佛法。”

他睨了我一眼,却不点破我的心思,反而勾唇轻笑,面上却是月白风清、无谓的神情。

我顿时有些痴迷,这和尚,笑得怎么那么像我看的《霸道王爷爱上奴》里的王爷?

可惜了,我不是女主。

他轻笑阖眸,转过了头,接着敲木鱼诵经。我则在玉石桌旁撑着下巴眯眼听着。

紫竹林,流云亭,天光云影,青竹婆娑,月白僧袍诵经念佛的僧人,趴在白玉桌上青绿裙衫听经睡着的少女。

这当是世间最美的一幅画了。

其实我这样缠着元逸,已经有三年了。

三年前,是我表姐王柠栀嫁进皇家的日子,我和父亲母亲、姨母姨丈等人将她送至皇宫东门,后又从别的门进了皇宫去看封后大典。

隆重的封后大典上,就有那么一群和尚诵经祈福,这么一群和尚里,就有一个我正好看上眼的。

好吧我承认,是我见色起意。

我母亲本意是想让我在封后大典上瞧瞧有没有属意的世家公子,我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也不知怎的,就落在了他身上不肯移走。

他阖眸诵经,肉色的唇开开合合,面上沉静如温玉,好似世间万物在他心中都不过沧海一粟。

诵经毕,他睁眼,恰好与我对视。

而方才沉静如玉的一张面庞,此刻因桃花眼的睁开倒多添了几分温柔缱绻。

我的心霎时无端漏掉一拍,面颊也无由地发烫滚热。

他像是察觉到我的窘境,礼貌地向我弯唇笑笑。

我只觉脸更红了,我转过了头,不敢看他。

我娘大抵怎么也没想到,我没看上个什么世家公子,倒是看上个和尚。

那和尚大抵也是没想到,初见时脸红耳朵发烫的我,在经常去宫中找我表姐玩,以及结交了傅大将*府的祸祸精二小姐傅闲这个闺友之后,成功地被我表姐带偏、被傅闲同化。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

我不仅由此变得沙雕,还口无遮拦,撩人的话术一波又一波,媒婆见了我都想请我去写著作的那种。

此后,这和尚每天*昏在紫竹林的流云亭里诵经时,我都会脸皮贼厚地假装路过被佛法吸引,踏上流云亭,在他身边旁听,纵然总会听着听着就睡过去……

比如现在——

2

“施主,天黑了……”他用敲木鱼的木槌将我敲醒,我迷迷蒙蒙睁眼,只觉左脸颊一阵酸疼,嘴巴还黏乎乎的。

我嘴巴为什么黏乎乎的?我有点懵。

难不成,难不成他趁我睡着亲了我?我迷蒙地看着他。

他亦看着我,眯眼笑着,继而递给我一个白帕子,还带着股檀香,随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我跟着他的动作也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好嘛,糊了我一手口水,我顿时石化在原地,我这算丢脸丢到大明湖了。

不过还好,我脸黑心厚。

“多谢大师提醒,大师,明天再见哦。”我把手在裙子上蹭了蹭,灿然一笑,转身下亭阁,溜得比兔子还快。

还不溜,难不成等着人家给我擦口水吗?

诚然我脸黑心厚,撩拨了元逸多年,但我始终没有我表姐勾搭皇帝的勇气,没有真的上手。

好吧我承认,是我只会嘴遁,我怂。

我是没等元逸给我擦口水,却不想,刚下亭阁没多久,撞上了一匹马,口水全蹭在马上了,连带我的嘴皮子都差点擦破。

我正欲起身与人斗礼,孰料马上骑着的却是个熟人——傅将*家的三公子,傅野。

“蠢姑娘还没嫁出去呢?”他呲牙咧嘴,看了看我未挽起的缎发,笑得无比灿烂。

然我恨不得上前去撕烂他的嘴。

我叫叶眠春,是翰林大学士之女,傅将*家唯恐天下不乱的祸祸精二小姐傅闲是我的闺中好友,她祸乱天下,我背后支持,我们天生一对。

而他的白痴弟弟则是我的死对头,我与他互相瞧不上。

他觉得他姐姐力大无穷、撸铁能手,怎会结交我这么个不思进取的愚蠢闺友,还特地结合我的名字给我取了个“蠢姑娘”的外号。

我亦觉得他不学无术只知耍刀,实乃莽夫之辈。

幸而这个莽夫三年前跟着傅大将*去了边关,我和傅闲这才好过了一些,然今不知怎的,又回来了。

“喂,你还没嫁人,该不会等着我呢吧?”他骑在马上,见我不回话,又问了一句。

“你放……”

我还欲喷他,却见元逸从那小亭阁的台阶上走了下来,他是要回皇家佛寺的,方向与我回家的路相同。

我只得欲屁又止,咬牙笑着道:“你放心,我会嫁出去的。”

适时元逸正走到我和傅野的身边,他看了眼傅野,眼神晦暗不明,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算是见礼,随后又温声对我笑着道:“叶施主,明天见。”

我心中顿时有些春花怒放,他,他很少和我说明天见这种话的,每每都是我先下了小亭子回了家,他等我走没影儿了才回佛寺的。

我痴痴笑着对他的背影招了招手,他定是与我双向暗恋的,我觉得我离在选秀前嫁人又近了一步。

然傅野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的痴想,我怒不可遏转头看着他。

他大抵是想不到方才还一脸娇羞的我变脸速度竟能快到如此地步,脱口而出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咋还有两副面孔呢?”

我握了握拳,怒笑道:“本姑娘还有第三副呢,你看不看?”

他顿时御马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亦打量了一番已走远的元逸,眉头紧皱道:“喂,说正事,快到选秀的时候了,听我姐说你不想入宫?”

“关你屁事?”我白了他一眼,此屁终觉舒畅。

“你瞧瞧你,还翰林院大学士嫡女呢,张口闭口的‘屁屁屁’,”他用手擦了擦我那粘在他白马上的口水,脸上满是嫌弃的神情,嘴里却故作深情道,“小爷我又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娶你的,勉为其难。”

我呵呵一笑,脑中想起的却是昔日我与傅闲游湖时他往湖里放水蛇、我被吓个半死的情景,纵使那蛇没*。

最后还是傅闲为我报了仇,她一把抓住那蛇养在了瓶里,半夜丢进了傅野的被中,也将他吓了个屁股尿流,我这才舒了心。

“滚吧你,谁要你勉为其难了,”我抿唇,瞪了他一眼,“姑奶奶我就算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你,臭狗屎!”

说完我转身就走,谁管这坨臭狗屎!这坨狗屎性子火,原来跟他硬干硬的时候吃过不少亏,如今三年过去了我懂事了,便不能再吃亏了。

果然,我还没走多远,便听见他在后面连连念叨着“你不识好歹”、“小爷哪里差了”等话。

我充耳不闻,反而走得更快。

3

我觉得,我得趁热打打铁,打打我与元逸之间的爱情铁花。

次日我很早便守在了流云亭,拿了本佛经装装样子,等着元逸。

只是奇怪的是,那佛经我都通读了一遍了,日落近*昏了,还没等到他。

我正欲下亭子去瞅瞅时,却见一个小沙弥往我这儿来。

他双手合十对我行了行礼道:“施主,元逸法师要贫僧转告施主,今晚他因要去藏书阁整理佛经,暂不能前来给施主讲解佛经了,请施主自便。”

好家伙,我白等了?

那我走?

不行,我不走。我猛地想起来,藏书阁我虽然不熟,但我至少去过啊。

傅闲带我去过,虽然是去看藏书阁的青年俊杰的。

藏书阁是当今陛下建的一座专门放书的阁楼,内有各种书籍,谁都能进去看,让没钱的寒门学子也能看书习文。

我觉得这狗皇帝好歹做了件对事。

我等那小沙弥走后,便快步回家牵了匹白马,换了身轻便的劲装,悄悄地摸进了藏书阁。

佛经道经一般都搁置在三楼,我提了裙衫就往三楼跑,果不其然,在那儿看见了元逸。

他侧着身,手中拿着一卷佛经,眼睛在陈书中来回穿梭,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如玉的侧脸在昏*的光线里显得更加沉稳,让人心安。

他像是听见了我的脚步,转过身来,见是我,倒颇有些诧异:“施主怎么来此了?”

我眨巴眨巴眼:“大师可知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信女这不是又想你了嘛,来见你。”

他抽了抽嘴角,没理我,继续找书。

“大师找什么书呀?信女可帮大师一起找。”我笑得灿烂,看着他问道。

他扬了扬左手拿的一卷佛经,那佛经封页写着《万卷佛宗》,只是奇怪的是,这本佛经被从中间破了开来,后面的一大半都像被人撕去了般,不知所踪。

这书我熟啊,传说是玄奘法师西行天竺所写,代代相传,传给元逸的师父时却缺了半卷,元逸的师父圆寂前还特意交代了他,定要寻得这残宗的下半卷。

但元逸找了许久,都没有结果。

“《万卷佛宗》……”说罢此句,他轻叹了声,带有无限的无力与惆怅。

嗐,我必不可能让我的未来夫君长叹惆怅啊。

当即我便和他一起找起来,找的空隙我还不忘见缝插个针。

“大师,你有没有想过还俗啊?”我小心翼翼地出口,手上勤快找着,眼角余光却不忘观他的神色。

然这句话像是问住他了,他顿了顿,眼眸轻垂,像在思考,片刻后才道:“没有。”

我的心霎时沉了沉。

他没有还俗的理由。

我与他相识三年,颇清楚他的底细,其实他的身世和那位西行取经的玄奘法师是有些像的。

他也是被爹娘抛进了河流中的小舟上,那小舟顺着护城河飘到了皇家佛寺,是佛寺住持捡了他将他养大的。

他生于寺庙,长于寺庙,从小沙弥变成大和尚,持戒律、守清规,无情无欲、无牵无挂。又何来理由令他还俗呢?

但我却莫名觉得,我与他相识三年,我也没皮没脸地缠了他三年,我们之间总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的。

我的眸光在那些书籍中来来回回穿梭,他这句“没有”一时倒令我有些不自在起来,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拿指甲抠了抠手心,咬了咬唇,复问了一句:“大师可知两月后乃皇宫选秀的时节,信女家世中良,陛下挂念的那位已殁的孝德皇后,乃信女表姐,与信女有五分相似……”

“嗯?”他不明所以,转头盯着我,桃花眸里满是疑惑。

我亦回望他,一颗心都快跳出胸腔子。

“信女这劫,若没有大师的帮助,恐怕逃不过……”

“缘何是劫?要贫僧如何帮?”他对我信口胡诌的话更疑惑了,停下找卷宗的手,走近了点问道。

这近身逼来的檀香味令我有点懵。

我握了握拳,咬紧了牙关,如同吃了豹子胆般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盯着他道:“这三年来的字字句句大师不明白吗?信女三年前就立过誓,平生只会嫁给中意的男子,大师……”

前一句是我真真切切的发问,三年了,我的土味情话说了三年,诚然他每次都当玩笑般放过去,但我不信他真的不懂。

当然后一句话也是我临时起意诌的,我没发过这个誓,但我不想入皇宫和想嫁给他是真的,四舍五入等于我发过。

他成功被我这两句话整懵,亦对我拉袖子的越界举动微觉不悦,皱了皱眉。

但却也只是皱眉,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本来因为他皱眉的神情心一寸寸冷下去,此刻却因见他眼睫轻颤、眼眸低垂、双唇抿紧,一时叫人看不透神情而又死灰复燃起来。

难不成,他是懂的?他心底也明白?只是,只是他与我互相心照不宣?

念及此,我的心猛地跳起来,“扑通扑通”。然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如何,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仿佛还有他的心跳声。

“大师?”我还欲再问。

却见他后退了一步,我手中的袖子也因他的后退而被抽离。

他阖眸,闭上了一双桃花眼,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满是愧疚歉意地道:“是贫僧愚钝,让施主误会了三年。”

是贫僧愚钝,让施主误会了三年。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哪里是他愚钝,明明是我愚钝,哪里是他误会,明明是我没皮没脸地纠缠。

我突然有点欲哭无泪,别说,我和我那没皮没脸的表姐除了脸,性格也挺像的,就是不知,如果我死了,这和尚会不会也回心转意挂念我?

4

我觉得我很快就能知道我死了这和尚会不会挂念我了。

因为这藏书阁不知是因为今夜风大烛台倒了还是什么原因,竟烧了起来,火在一二楼蔓延,快要烧到三楼了。

而方才我因为跟元逸专注地找书、斗法,谁也没发现,眼下烟味儿漫了上来,我俩被呛得连连咳嗽,往下一看才知着了火。

“上来。”他将那半卷佛经往我怀中一丢,示意我护好佛经,又去打开了三楼的窗户,接着蹲下身,示意我爬上他的背。

我抱着佛经,有些扭捏脸红。

他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人命关天,我佛慈悲,你脸红个泡泡茶壶,说土味情话的时候也不见你脸红。

“这火不知道烧到哪儿了,也不知烧断没有,只得从这三楼跳下去。”他顿了顿,从三楼窗户往下看了看。

我亦看了看,好嘛,这要是掉下去不得摔个天崩地裂,四脚朝天。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笑了笑,桃花眼里满是揶揄戏谑,我只觉得这和尚不提情一肚子坏水,提到“情”、“还俗”等字眼就正经起来。

好嘛,原来他也有两副面孔。

他笑了笑,对我道:“施主且放心,贫僧跟着少林寺的师兄学过轻功的。”

我勉为其难地信了,战战兢兢地攀上他的背,为男女大防,我将那本佛经隔在了我与他之间。

虽隔着一本书,却能更近地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以及胸腔里跳动的心。

我闭眼,害怕看眼下的一切。

只感觉到他双手提着我的腿,从三楼的窗户向下跳去。

风清月朗,月白袍的僧人和面容姣好的少女在月下飞跃,他的脚踏点从窗台到亭轩到屋檐,再稳稳落地。

落地时我抱着他的脖子闭紧双眸,仍觉惊*未定,迟迟不肯撒手。

好吧我承认,是我不想撒。

但我却没想到,一个人喊醒了我,不是他。

“王柠栀?”

这声音里带着惊慌无措,像是唯恐火会蔓延到我身上。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我和元逸对面的远处,站着个绣龙玄衣、眉眼冷峻的男子。

他站在黑暗里,藏书阁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半明半灭,映着他明明灭灭的眸光。

他怔愣地望着我,仿若不可置信,那目光仿佛穿过久远的时间长河、久远的回忆,迫切地想从我脸上寻出些故人的痕迹来。

但他只远远站着,不敢近前来,像是怕这一切都是梦一般,满眼都是挣扎与复杂。

我惊觉大事不妙。

藏书阁火光潋滟,我的身段和脸在背光中也不多真切,本就与表姐有五分相似,且我还记得,我表姐是在宫中引火自焚而死的。

此刻,怕不是像了十分。

藏书阁的火越来越大,我亦僵在原地不敢向前动弹,我拽着元逸的衣袖,往他身后躲了躲。

元逸像是察觉到什么,蹲下又低声对我道了句:“上来。”

我立时低头攀上他的脖子,再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将整个人藏在了他背后。

但那人却若梦醒,缓慢走近了前来,欲细细打量我,却听元逸道:“陛下,贫僧背上这位是贫僧座下的小沙弥,今日一齐来给贫僧寻《万卷佛宗》的。”

我只庆幸今天日落时为了来藏书阁寻元逸,特意回家换了身干脆利落的劲装骑马,因嫌长发麻烦还特地戴了个帽子,此刻藏在他身后也瞧不出是男是女。

我将脸埋得更深,心跳得飞快,心中感叹这坏和尚总算做了件好事。

那人这才停下了脚步,我却仍觉得有道目光在我身上徘徊,过了良久,才听那人叹道:“罢了,是朕魔怔了。”

我心下这才长舒一口气,沉定下来。

只是我不曾想,这口气没舒多久,又起波澜。

5

先前喊我表姐名字的那人,大辞的明德皇帝李阮召我入宫了,就在藏书阁失火的三天之后。

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

李阮身边的清公公来宣旨时颇为客气地将我扶起,他拍了拍手,四下又来了些小太监,手中皆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些金簪玉瑶等物。

“叶姑娘,这是陛下念你救火有功赏你的。”

救火有功?我忽地想起三天前藏书阁着火,祸起于此。

他是皇帝,想查我的身份太过简单,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他既已发现了我是叶眠春,那那日元逸说我是他座下小沙弥的话,岂不是欺君了?

我一时恍然,不知该如何应付此事。

却又见清公公拂尘一打,眯眼笑着对我小声道:“叶姑娘,此次陛下传召乃福事,姑娘进宫前定要梳洗打扮一番,才不辜负了这福气。”

我握紧了拳,恨不得咬牙回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却到底没说出口,只得点头称是。

狗屁福事福气,这狗皇帝,我表姐在的时候不珍惜,死了才追忆,如今看到与他相像的我,还送东西给我。

难不成,负了王柠栀的那一份要补给我?

呸!我扭头回了房,父亲则在后面连连给清公公赔罪骂我不懂事,母亲则担忧地跟在我身后。

母亲是先皇后王柠栀的姨母,是王柠栀母亲一母同胎的孪生姐妹。

当初姨丈姨母还有小表弟因贪墨案自裁在狱中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与我站了同一战线,能不入宫绝不入宫,哪怕我喜欢个和尚也是可以的。

我关上了门,将母亲堵在了门外,闷闷道:“娘亲您别忧心,女儿自有办法应付。”

说罢此话我的泪便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看着镜中那张与王柠栀颇为相似的脸,直烦得将桌上的《菀菀传》《替身皇后》等书撕了个稀烂。

我目光一瞥,却又瞥到傅闲赠我的一支银簪。

我颤抖地将那银簪别在了发间,陡然计上心头,心尖也跟着颤抖。

6

我跟着清公公进了宫,又从宫门踏进了金銮殿,才见到了明德皇帝李阮。

金銮殿的光照并不是很足,他与我那日在藏书阁前见的不差,眼里却没了那份复杂与挣扎,只满满皆是帝王的威严与压迫。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金銮殿内除了他,还跪着一人——元逸。

我顿时想到了那日藏书阁他为了掩我而撒的谎,在李阮的面前,他一介僧人,便是破戒犯了欺君之罪。

元逸为我犯了戒?这后知后觉的认知让我莫名地心跳加速,然更令我心慌的,是眼前盯着我的李阮。

“你是王柠栀的表妹?”他沉着眸问我。

我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那日元逸法师背上的,可是你?”他下了皇椅,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走到我近前,却突然笑着道,“抬起头来。”

我心中慌乱,心跳得厉害,却怎么也不敢抬头,亦不敢回答他的问题,只低头装死。

他却是笑了,怒极反笑,他蹲下身,用手钳制住我的下巴,逼我一点点与他对视,冷笑道:“你这性格,倒和你表姐也有些相像。”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几欲破开我的面孔见到另一个人,他边打量边笑道:“自孝德皇后殁后,朕这宫中,东宫之位一直空缺,你的家世不差,与王柠栀生前交情也好,不若……”

他面色有些许魔怔,我下巴被他掐得生疼,后几句话更是令我心惊。

这些话真真假假,令人难以捉摸。

“陛下!”我打断李阮的话,下巴挣脱出他的钳制,头磕在地上,发出砰响。

我心跳得飞快,转头看了眼元逸,如今那计,已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

“陛下,民女得元逸法师提点,参悟佛法,此生心已许佛,怕是……”我犹犹豫豫,半晌才道,“怕是入不得宫。”

“哦?”李阮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元逸,又接着看了看我,冷笑道,“叶眠春,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眸如深潭,却让我和元逸同时心如擂鼓。

我和元逸对视一眼,一时不知他这句欺君之罪是在问罪那日藏书阁前元逸撒的谎,还是如今我在大殿之上撒的谎。

大殿之上顿时寂静无声,李阮倒像个局外人,冷眼瞧着我和元逸。

对我,倒多是好奇与探究,眼底深处,还藏着抹疯魔的必得不可的执着。

我心中大乱,良久之后,才听得元逸欲将罪责揽上身:“陛下,是贫僧破戒犯……”

“陛下,民女所言为真,民女一心向佛,今……”

我看着李阮必得不可的疯魔神情,打断元逸的回话,将别在我发间的银簪取了下来。

傅闲啊傅闲,你可真是赠了我件好礼。

我心中哭笑不得,将那银簪的外鞘取下,银色的外鞘下,是一把锋利的银刀。

这支银簪是傅将*府特意请人打制了好些支,给府内女子防身用的,遇险时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只是傅闲大抵是没想到,这么精巧的银簪会被我拿来剃头。

“民女一心向佛,今剃发为证!”

我将银簪贴上自己墨缎似的发,刀起发落,很快便削下了一缕。

发落地,跟着而出的还有元逸诧异的惊呼,他的手几欲伸出制止我,却见我面色坚毅,那伸出的手便慢慢握成了拳。

我咬紧唇,瞬时红了眼眶:“大师,别看我。”

我用极小的声音对他道:“求你……别看我……”

他听到了,握紧了拳,缓慢地转过了头,我听到了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和桃花眸里翻滚的泪。

娘亲曾说,头发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定要精养细养。

她大抵是想不到,这精养细养的从未动过的缎发如今被我一刀一刀地剃去。

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却强忍着不敢让它落下来。我低着头,怕李阮瞧出端倪,更怕元逸看我。

没头发的我一定丑极了。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我的心一寸寸沉将下去,我低头,缓慢地,一刀一刀地,将头发一缕一缕割落。

三千青丝,就此斩断。

那坐于皇椅的李阮似是看惊了,眼底那一抹疯魔了的必不可得之上已满是复杂之色。

他大抵是参不透,我是真的因为不想入宫剃了发,还是真的想皈依佛门而剃的发。

但无论哪种,于他而言,都有些晦气。

他眉头紧皱,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攥紧了手中的银簪,看着满地的断发更是慌乱,眼眶通红。莫不是,莫不是我剃了发还想让我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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