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偏爱一些名字里带有味道的作品,比如,陈英雄的青木瓜之味,马尔克斯的访谈集番石榴飘香,作品名字里带出来的清新味道让人感觉很文艺。而儿时的味道则让我感觉温暖,比如,儿时北京四合院宽敞的北屋中,氲氤着晨起的阳光和爷爷茶缸中茉莉花茶的味道;父母宿舍的共用厨房间,飘散着的关东糖焦香。
北京四合院中长大的孩子,对茉莉花香应该并不陌生。院子中,房檐下,总会养着几盆郁郁葱葱白花朵朵的茉莉花,夏日的夜晚,坐在院子中看星星,听大人们天南地北的扯闲篇,晚风吹过,入鼻阵阵茉莉花的芳香。当然,不能少的,是长辈们茶缸里的茉莉花茶,高碎,张一元,吴裕泰,从花盆下捡起掉落的茉莉花朵,蹭一口大人茶缸里的茉莉花茶,是儿时懵懂的现世安稳。
时至今日,茶杯中最多的,依旧是张一元的茉莉银毫。窗边案几上摆放的,依旧是一盆几番盛开的茉莉花。执着的,无非是儿时屋头院中,那沁入心脾的淡淡香气和爷爷递过茶缸的手中的,那丝温暖。
关东糖,一种用麦芽和小米熬制的糖制品,三寸长,一寸宽,成条状。儿时,依旧是物质匮乏的年代,作为年节食品的关东糖只有小年前后才上市售卖。我最爱的,莫过于临近春节的冬日,把长长的奶白色关东糖伸进煤气灶火上方,用顶部蓝色的火苗炙烤关东糖,手中还要不停翻转,保证关东糖各面均匀受火,当外层微焦,凸起焦*的泡泡时,及时撤回手,紧吹几下,趁将热未冷时,放入口中,麦芽的焦味和奶糖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令心里满溢着温暖。
不惑之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开始对威士忌和雪茄产生了兴趣,却没想到与这种儿时的味道再次邂逅。
威士忌是来自苏格兰艾雷岛的单一纯麦芽威士忌阿贝Ardbeg的基础款,阿贝12年。艾雷岛ISLAY,苏格兰威士忌的六大产区之一,因为该岛盛产泥煤,所以这里出品的威士忌普遍散发浓郁的泥煤风味,是威士忌的圣地之一,阿贝Ardbeg则是艾雷岛有名的威士忌名家。有意思的是,阿贝曾经一度破落停产,后来是世界各地的阿贝威士忌爱好者集资救活了酒厂,才有了今天阿贝的再次辉煌。而雪茄则是著名悬疑片导演希区柯克的最爱,哈瓦那雪茄蒙特二号,堪称鱼雷形雪茄之王,是雪茄中的经典。
当阿贝浓郁的泥煤风味和蒙特二号后味中强烈的奶油味结合在一起时,瞬间把我击倒。对,是儿时烧过的关东糖,那种烧过的麦芽焦香与奶油味道的完美融合。是我儿时的冬日,父亲身上带着北京冬天空气中惯有的凛冽和煤炭的味道走进家门,开心的将一包关东糖放在桌上。在合住单元房的共用厨房,打开煤气灶,将关东糖伸向火中,把着我拿糖手的,是母亲的手,原来是母亲在教我烤制关东糖,那种略带焦香的甜,就是一家人冬日里的温暖。
每个人对味道的记忆并不相同,酸甜苦辣咸,味道从来都不是单独的存在。就像我们品尝美食,铭记于心的,不仅仅是美食,而是那些为我们烹制美食的人,是那些陪伴我们一起享受美食的人和事。老北京四合院中爷爷茶缸里的茉莉花香,父母宿舍共用厨房里飘散的关东糖焦香,我所执着的那些味道,都是一种幸福未满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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