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是中华文化史上一部伟大的禅宗经典著作,全书共二十卷,南宋僧人普济撰。由《景德传灯录》、《天圣广灯录》、《建中靖国续灯录》、《联灯会要》、《嘉泰普灯录》等五种灯录删繁就简而成,故有是名。
佛教宣扬佛法无边无量,神通广大,故能破除黑暗,开化愚顽,给人间以光明普照,悟彻智慧。宋代大儒沈静明认为:禅宗语要,尽在五灯。自六祖慧能始,禅宗更以灯喻佛法智慧,传灯意味着传法。正所谓“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慧能)。禅宗所谓禅之至境,乃在“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因此禅宗僧徒常常以灯比喻佛法禅旨和智慧。灯录是禅宗历代传法机缘的真实记录,传灯也就意味着传法,灯灯相传,光明不断。
《五灯会元》注重个体的直觉体验和自性灵照,主张佛由心悟,肯定只要自识本心,在行、住、坐、卧中即可进入无相之境,顿悟成佛。禅宗把对宇宙人生的体悟放在生命本体之中,在对自然万物的观照中,生命情调和宇宙意识已然融为一体。本书所记叙的人物事理,多是日常生活中的常见之情、常见之理。众多佛门高僧以此为观照对象,用精警的禅语昭示了达顿悟的日常途径。禅宗认为,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大千世界因此而呈现出通彻透明的境界。元、明以来,士庶喜爱谈禅悦佛者,无不宝有其书,手不停披,口不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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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灯会元》原文与白话(八十七)卷七
青原下六世(八)报恩怀岳禅师
安国弘禅师
睡龙道溥禅师
报恩怀岳禅师
漳州报恩院怀岳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十二时中如何行履?」师曰:「动即死。」曰:「不动时如何?」师曰:「犹是守古冢*。」
漳州报恩院的怀岳禅师,是福建泉州人。一天,有僧人问怀岳禅师:“一天十二时辰中的每一时辰应该怎样行动?”怀岳禅师回答说:“一动就死。”僧人又问:“如果不动的话,又怎样呢?”怀岳回答说:“仍是一个守着古坟的*。”
问:「如何是学人出身处?」师曰:「有甚么缠缚汝?」曰:「争柰出身不得何!」师曰:「过在阿谁?」问:「如何是报恩一灵物?」师曰:「吃如许多酒糟作么?」曰:「还露脚手也无?」师曰:「这里是甚么处所?」
有僧人问怀岳禅师:“什么是学人悟入的地方?”怀岳反问道:“有什么东西缠缚着你吗?”僧人说:“不能悟入怎么办?”怀岳反问道:“过错在谁呢?”僧人又问:“什么是报恩的一件灵物?”怀岳又反问道:“你吃许多酒糟干什么?”僧人又问:“可露出了手脚吗?”怀岳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万里一片云。」曰:「见后如何?」师曰:「廓落地。」
有僧人问怀岳禅师:“牛头没有参见四祖的时候怎么样?”怀岳回答:“万里一片云。”僧人又问:“参见以后怎么样?”怀岳回答:“宽阔空寂。”
问:「黑云陡暗,谁当雨者?」师曰:「峻处先倾。」问:「宗乘不却,如何举唱?」师曰:「山不自称,水无间断。」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曰:「汝争得知?」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甚么年中得见来!」
有僧人问怀岳禅师:“黑云突然暗下来,哪个是正当被雨淋的人?”怀岳回答说:“峻峭的地方先倾侧。”僧人又问:“教义不丢,如何阐发?”怀岳说:“山不自称,水无间断。”僧人又问:“佛没有出世的时候怎么样?”怀岳回答道:“你怎么能知道?”僧人又问:“拨开尘污看见佛时怎么样?”怀岳回答:“哪一年看见过?”
问:「师子在窟时如何?」师曰:「师子是甚么家具?」曰:「师子出窟时如何?」师曰:「师子在甚么处?」问:「如何是目前佛?」师曰:「快礼拜。」
有僧人问怀岳禅师:“狮子在洞窟里时怎样?”怀岳反问道:“狮子是什么家具?”僧人又问:“狮子走出了洞窟时怎样?”怀岳反问道:“狮子在什么地方?”僧人问:“什么是眼前的佛?”怀岳说:“赶快礼拜。”
临迁化,上堂:「山僧十二年来举扬宗教,诸人怪我甚么处?若要听三经五论,此去开元寺咫尺。」言讫告寂。
怀岳禅师临近圆寂的时候,上堂对众人说:“山僧我十二年来举说阐扬法教,各位有什么地方责怪我吗?假若要听三经五论的话,这里离开元寺很近,可以到那儿去听。”话刚说完就去逝了。
安国弘禅师
福州安国院弘明真禅师,泉州陈氏子。参雪峰,峰问:「甚么处来?」曰:「江西来。」峰曰:「甚么处见达磨?」曰:「分明向和尚道。」峰曰:「道甚么?」曰:「甚么处去来?」
福州安国禅院有位弘睳明真禅师,俗姓陈,是泉州陈氏的儿子。有一次,弘睳去参拜雪峰义存禅师。义存禅师问他:“从什么地方来?”弘睳回答道:“从江西来。”义存又问:“在什么地方碰见达摩?”弘睳回答说:“清清楚楚地对和尚说。”义存问:“说什么?”弘睳回答:“从什么地方来?”
一日,雪峰见师,忽搊住曰:「尽乾坤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曰:「和尚怪弘不得。」峰拓开曰:「虽然如此,争柰背后许多师僧何!」师举国师碑文云:「得之于心,猗兰作旃檀之树,失之于旨,甘露乃蒺藜之园。」
一天,雪峰义存禅师看见弘睳,忽然抓住他说:“整个乾坤是个解脱的法门,用手拖他都不愿进去。”弘睳说:“和尚不能怪我弘睳。”义存推开他说:“虽然这样,怎么能奈何背后的许多师僧!”
弘睳举说国师的碑文道:“得之于心,猗兰作旃檀之树;失之于旨,甘露乃蒺藜之园。”
问僧曰:「一语须具得失两意,汝作么生道?」僧举拳曰:「不可唤作拳头也。」师不肯,亦举拳别云:「秪为唤这个作拳头,出世囷山。」
弘睳禅师问僧人:“一句话必须具有得失两种意思,你怎么说?”僧人举起拳头说:“不可把它叫做拳头。”弘睳不同意,也举起拳头另外说:“只因为把这个叫做拳头,我才出世于囷山寺。”
后闽帅命居安国,大阐玄风。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是即是,莫错会。」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问,问,问,学人上来,未尽其机,请师尽机。」师良久,僧礼拜。师曰:「忽到别处,人问,汝作么生举?」曰:「终不敢错举。」师曰:「未出门已见笑具。」问:「如何是达磨传底心?」师曰:「素非后躅。」问:「不落有无之机,请师全道。」师曰:「汝试断看。」问:「如何是一毛头事?」师拈起袈裟,僧曰:「乞师指示。」师曰:「抱璞不须频下泪,来朝更献楚王看。」问:「寂寂无言时如何?」师曰:「更进一步。」问:「凡有言句,皆落因缘方便;不落因缘方便事如何?」师曰:「桔槔之士频逢,抱瓮之流罕遇。」
后来,闽帅让弘睳禅师到福州的安国禅院居住,大阐宗风。有僧人问弘睳禅师:“什么是祖师西来的旨意?”弘睳回答说:“是就是,不要领会错了。”僧人又问:“什么是第一句?”弘睳回答说:“问,问,问,学人上来,还没有彻底了悟机语,请老师把机语的意思全部告诉我。”弘睳禅师沉默了很久,僧人向他礼拜。弘睳问:“如果忽然到了另外的地方,别人问你,你怎么举说呢?”僧人说回答:“到底不敢错误地举说。”弘睳说:“还没有走出门就已经闹笑话了。”僧人又问:“什么是达摩所传的心?”弘睳回答道:“向来就不是徘徊不前。”僧人又问:“不陷入有和没有的机缘,请禅师全部说出。”弘睳说:“你试着判断看看。”僧人又问:“什么是一毛头的事?”弘睳提起袈裟。僧人说:“请禅师指点给我看。”弘睳说:“抱着璞玉不必频频掉下眼泪,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献给楚王看。”僧人问:“寂静没有说话声时怎么样?”弘睳禅师说:“再进一步。”僧人又问:“凡是有言语句子,都陷入因缘方法,没有陷下因缘方法的事怎么样?”弘睳说:“到井边取水的人经常碰见,抱着瓦罐的人很少遇到。”
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和尚如何传?」师曰:「且留口吃饭著。」问:「如何是高尚底人?」师曰:「河滨无洗耳之叟,磻溪绝垂钓之人。」
僧人问弘睳禅师:“向上的一路,千圣都不传,不知和尚你怎样传?”弘睳说:“还是留着嘴巴吃饭吧。”僧人又问:“什么是高尚的人?”弘睳回答说:“河边的一个没有洗耳朵的老头,磻溪的一个又一个垂钓的人。”
问:「十二时中,如何救得生死?」师曰:「执钵不须窥众乐,履冰何得步参差。」问:「学人拟问宗乘,师还许也无?」师曰:「但问。」僧拟问,师便喝出。
僧人问弘睳禅师:“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怎么作为,才可以摆脱生死?”弘睳回答道:“手里拿着饭钵,不去窥视众生的欢乐,脚下踩着薄冰,怎么能步履摇摆。”僧人问:“学人准备问宗门教义,禅师可准许吗?”弘睳回答:“只管问。”僧人正准备问,弘睳就把他吆喝出去了。
问:「目前生死,如何免得?」师曰:「把将生死来!」问:「知有底人,为甚么道不得?」师曰:「汝爷名甚么?」
有僧人问弘睳禅师:“目前的生死,怎么才能免除?”弘睳回答:“把将要生的死的说来!”僧人又问:“晓悟的人,为什么不能说?”弘睳反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问:「如何是活人剑?」师曰:「不敢瞎却汝。」曰:「如何是杀人刀?」师曰:「只这个是。」问:「不犯锋铓,如何知音?」师曰:「驴年去!」问:「苦涩处乞师一言。」师曰:「可煞沉吟。」曰:「为甚么如此?」师曰:「也须相悉好!」问:「常居正位底人,还消得人天供养否?」师曰:「消不得。」曰:「为甚么消不得?」师曰:「是甚么心行?」曰:「甚么人消得?」师曰:「著衣吃饭底消得。」
有人问弘睳禅师:“什么是能让人活的剑?”弘睳说:“不敢使你盲目行动。”那人又问:“什么是杀人的刀?”弘睳回答:“这个就是。”那人又问:“不碰触机语的锋芒,怎样领悟玄理?”弘睳说:“那年那月去!”那人又问:“苦涩的地方请禅师讲一讲。”弘睳说:“可费沉吟啦。”那人又问:“为什么像这样?”弘睳说:“也许最好是互相熟悉一下。”那人又问:“经常居于正位的人,可需要得到人天的供养吗?”弘睳说:“不需要得到。”那人又问:“为什么不需要得到?”弘睳说:“是什么心行?”那人又问:“什么人需要得到?”弘睳回答:“穿衣吃饭的人需要得到。”
师举棱和尚住招庆时,在法堂东角立,谓僧曰:「这里好致一问。」僧便问:「和尚为何不居正位?」棱曰:「为汝恁么来。」曰:「即今作么生?」棱曰:「用汝眼作么?」师举毕,乃曰:「他家恁么问,别是个道理,如今作么生道?」后安国曰:「恁么则大众一时散去得也。」师自代曰:「恁么即大众一时礼拜。」
弘睳禅师举说稜和尚住在招庆寺的时候,在法堂的东边角上站立,对僧人说:“这里好给他一问。”僧人就问:“和尚为什么不站在中间的位置?”稜和尚回答:“因为你这么来。”又问:“现在怎么样?”稜和尚说:“你用眼睛干什么?”弘睳举说完毕,就说:“他像这么问,另外是个道理,如今怎么说?”最后,弘睳禅师说:“这么说来就叫大家一齐散去算了。”弘睳自己代众人说:“这么说来大家就一齐礼拜。
睡龙道溥禅师
泉州睡龙山道溥弘教禅师,福唐郑氏子。初住五峰。上堂:「莫道空山无祗待。」便归方丈。僧问:「凡有言句,不出大千顶,未审顶外事如何?」师曰:「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顶。」曰:「如何是大千顶?」师曰:「摩醯首罗天,犹是小千界。」
泉州睡龙山的道溥弘教禅师,俗姓郑,是福唐郑氏的儿子。道溥禅师最初住在五峰山。有一次,他走上法堂说:“别说空山没招待。”说完就回到方丈里去了。有僧人问道溥禅师:“凡有言句,出不了大千顶,不知顶外的事怎么样?”道溥回答说:“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顶。”僧人又问:“什么是大千顶?”道溥回答:“摩醯首罗天,仍是小千世界。”
问:「初心后学,近入丛林,方便门中,乞师指示。」师敲门枋,僧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再敲门枋。
有僧人问道溥禅师:“学人最后才进入禅林,请老师用浅易的方法指教我。”道溥禅师敲敲门框。僧人又问:“向上可有事吗?”道溥回答说:“有。”僧人又问:“什么是向上的事?”道溥禅师又敲敲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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