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颗心
南北朝的和尚僧崖,俗姓牟,原籍四川涪睦,后来,其祖上随*迁到广汉(今属四川省)金渊山谷崖,僧崖就出生在那里。
僧崖幼年时,少言寡语,也不像其他孩子爱嬉戏。每逢在山中遇到泉水,他都先给泉水施礼,然后再喝。他还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远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坐就是一天。人们问他:“为什么这样呆着?”他答道:“这个身体太可恶了,我是在想,以后我如何把这个身体烧了!”对于这个小该子的话,家人和邻居都大为震惊。
后来,僧崖进了寺庙,虽未正式出家,但从悉禅师学佛。他勤勤恳恳地侍奉师父,整天默默地干杂活,不多说话,像个傻子似的。
但每当回答别人的问话,却能讲出一些大道理。僧崖在悉禅师身边呆了数年,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才能来。
有一年,正是十冬腊月天气。悉禅师怕冻脚,叫僧崖取盆火来。僧崖搬来一个大火炉,烧得红红的,放在了悉禅师面前。悉禅师责备他说:“傻子,为啥弄这么多火来?”
“没有火,要火驱寒;有了火,又嫌火热。到底谁是傻子啊?性情像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说是得道呢?”僧崖一本正经地说道。
悉禅师生气地说:“你不怕热,把手伸进火里试试!”
僧崖立即把手伸进了火里,火炉里发出震耳的响声,呼呼冒出青烟。僧崖脸色照常微笑。悉禅师大为惊异,但是,表面上并未显露出来。
又一天,有徒弟跑来告诉悉弹师:“僧崖不怕火烧,大家把他推到火炉上面,身上被火烧成一块块血疮,可是他还谈笑自如,丝毫没有痛苦的样子。”
悉禅师派人把僧崖叫来,对他说道:“你在这个地方学佛法,就要老实地学,不要干傻事,惑乱僧心。”
僧崖回答说:“如果不使身体痛苦,又怎能得道?如果我能从此出家,哪怕当一天和尚,我也就知足了!”于是,悉禅师便答应正式收他为徒。
这一天,悉禅师亲自为僧崖剃度。当悉禅师拿起剃刀为其剃发时,只觉得头发和胡子很容易剃,刀子一触,毛发尽落。悉禅师知道僧崖不是一般人,便把剃头刀扔到地上,整整衣裳,恭恭敬敬地给僧崖施了个礼,诚心地说:“崖法师降临此地,是来给我当师父的,请原谅,我有眼不识金玉,我恳请您收我为徒吧!”
僧崖再三辞谢,才算作罢。从此,僧崖穿上了僧衣,成了一名真正的僧人。
僧崖70岁时,身心仍很健康。在北周明帝武成元年(公元年)六月,他在益州(今四川境内)城西的街头,用布把两手曲手指包上,用火烧,有人问他:“烧手指不疼吗?”他说:“痛是从心上生出来的,心既空空,不知疼痛,手指又怎么会疼呢?”
于是,当时人们都称他为“僧崖菩萨”。
也有人对此不理解,认为僧崖是个疯子,劝他:“你好像有疯病,怎么不治治呢?”
僧崖回答说:“身子是空的,如何能治呢?”
人们又对他说:“根大有?你怎么说是空的呢?”
僧崖说:“四大、五根往哪里去找呢?”众人深服僧崖的话。僧崖烧手指烧了一天,左手指没有了,火烧到了手掌,血髓涌了出来,火眼看就要灭了,僧崖用右手的残指夹起竹篾挑挑火苗。
有人问他:“这是为什么?”
他说:“因为大家都不能忍耐,我这样做,是劝那些不能忍耐的人要学会忍耐!”
就这样,僧崖边烧手指,边宣讲佛法,劝人行善。他烧断了的手指上虽然火苗熊熊,黑烟直冒,发出吱吱的声音,但他连眉头都不皱一皱,眼睛一眨不眨,炯炯有神,,他继续为大家讲经说法。当讲到深奥处,他反复解说,点头微笑。一旦发现有人听得厌倦了,僧崖就盯着那些人说道:“我在山里时,最初并不识字。今天,听到经文句句与心相印,这是我多年虔心学习的结果。如果不静听,我可白烧这手指了!千万别把它看成烧柴禾一样。我是用燃烧的手指照亮你们愚钝之心啊!”
众人立即肃然起敬,专心致志地听讲了。
僧崖又对大家说:“遭到劫难时,人心反而淡漠了,见到佛像就像见了木头一样;听了佛经,如风吹马耳。今天,为了宣讲《大乘经》,我才烧手灭身,为的是崇信佛法呀!”境内的男女老少听说僧崖燃指说法,全都赶来,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只见僧崖依然平心静气,面不改色,坚持传经说法。
一次,天下起了小雨,将要把手上的火焰熄灭。僧崖立即息心入定。不大一会儿,云彩散去,月华满地。而被烧坏的五个手指骨,如同残烛的灰烬一样,突然脱落了,在手掌上又新长出五个指头,各三寸长,洁白如玉。周围的僧尼异口同声地说:“如果菩萨圆寂以后,我们一定修塔供奉这珍贵的舍利!”
僧崖听罢,马上用嘴咬断了新生出来的五个指头扔给大家,说:“拿去造塔吧!”
7月15日这天,僧崖对弟子们说:“我想舍身了,你们可以置办用具了!”当时,孝爱寺的导禅师是一位苦心修行,年高德重的人。他送给僧崖和尚一根六度锡杖和一条紫被;一位名叫僧渊的和尚远道而来,送僧崖一件斑斓袈裟。听说僧崖菩萨要舍身升天,一时间人们轰动了,纷纷施舍财物,堆积成山。7月15日,一大早,僧崖忽然对服侍他的徒弟法陀说:“你去把导禅师昨日送的锡杖、紫被以及僧渊送的斑斓袈裟取来,我好穿用。”法陀十分惊异,因为导禅师、渊和尚送东西来,僧崖并不知道啊!
僧崖让徒弟们为他收拾停当,便乘车来到了焚身的地方。这时,有十万多僧众围着他的车子痛哭,声音撼天动地。僧崖平静地对大家说:“只要守住菩提心,不必要哭呀!”
僧崖登上了高台,给大家讲说佛经。同时,还不时地看堆积的柴禾,脸上泛出微笑。
过了好长时间,僧崖右侧躺下,呼吸顿停,就像木偶一样。又过了一会儿,僧崖睁开双眼,对徒弟们说:“时间到了。”说罢,他从高台上走下来,对周围的和尚们说:“佛法很难学成,护法弘法更难,你们要加倍努力呀!”
他来到事先用柴垒起的一个大柴垛旁,这个柴垛高数丈,上边还放了一座用油浸透了的麻扎小屋。僧崖缓缓绕柴垛走了三周,朝四方行了礼,然后登上柴垛。他站在柴垛上往下望着,并让和尚们高诵佛经,他对僧众大声说道:“我就要舍你们而去,没有什么留给你们的,只有一颗心可留给你们!”说完,他叫人赶快点火。
负责点火的是一个施主,名叫王撰,他很害怕,心里嘀咕:“我如果点火,便是烧圣人了。那可是犯了大罪了啊!”
僧崖已暗中知道了王撰的顾虑。就叫王撰登上了柴垛,抚摸他的头顶说:“你别担忧,造楼得罪是大福呀!”说完,就催他下去点火。
王撰还是不肯点火,僧崖便把火把要了去,用残臂夹着火把,先把柴堆的西北角点燃,又把西南角点燃,接着又点着了小麻屋。麻是干的,油是浓的,一沾火就熊熊燃烧起来。整个柴垛燃烧起来,烈焰腾腾,烟气冲天。僧崖在烈焰中向众人行礼,行礼……
柴垛烧光了,大火熄灭了。僧崖的骨骼和血肉全都化了。只有心脏没有烧化,它鲜红鲜红的,似乎还在跳动。人们又运来了40车木柴,继续焚烧,本想把心烧成舍利子,但40车柴烧完了,心脏还是那样。于是,兑法师吩咐把这颗心脏收起来,埋到了为僧崖和尚修的骨灰塔的下边,一直保存在宝园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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