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羊头山之念
那年的秋天,上级决定我们不走了,就在繁峙过冬。
那里很冷,那地点以大营为中心,因大营是个通衢之地,离我们横涧二十五里,整个大营地区是五台山和恒山夹峙的长长的条形谷地,山中憋足了劲儿的风冲下来,顺着山谷间的谷地肆虐,一年四季有风,较塞外它地尤大,也特别冷,风寒侵肌入骨,故谚云:
天下十三省,
大营总风囱。
因为要在这里过凛冽的严冬,就需要提前做一些过冬的准备,连里决定,准备一些过冬的柴火。那时树木较少,当然是严禁砍伐的,别看山西产煤,多数地方不缺烧的,可大营没交通,缺煤的很,我们又不能与老乡争柴,便决定组织我们铁建战士远远地到二十里外的羊头山区打些柴去。
那时年轻,身如猿猱,走的动路,爬的动山,上的了树,背的动柴,主要是锻炼之后吃的了苦,背着斧子绳子便奔羊头山了。
那天我因为有其他的事情,就没有随大部队上山砍柴作樵。那些砍柴回来,山上也没什么正经柴,多是荆棘枸杞,酸枣圪针之类的灌木丛,不是划破衣服的,就在扎了手的,辛苦一场。收获颇微。他们羡慕我们待在家里,没有去上山受苦。
他们说到了山里面人家很少,有几处地方只有3、4户人家,大概从来没有见过我们这么多人,有家人家不知是媳妇还是姑娘,抱着孩子很远的看我们的队伍。
他们又说羊头山上还有一座孤零零的庙,庙里头只有一位僧人,穿着普通人的衣服,独自生活,需下山种地,他们去的时候,那僧人正往山上背水。
当他们说到这个庙和僧人的时候,我问那是什么庙,没人能说清。骤然,我感觉到,我犯了个错误,没上山砍柴会让我后悔,我喜欢寻幽探秘。我当时就相信,我会惦记那不知名的小庙和那个僧人,和那山中庙里的一切。
果然,一生中无数次的想到了铁建生涯,便想起了横涧,想到了羊头山上的那座小庙,想到了庙里的那个僧人。也曾很多次的从山下经过,但来去匆匆,无缘上山,仰望那白云缭绕突兀的山尖,那种思念便油然而生,想,想到人心痛。
我知道,还缘须有一个时间节点,只是这时间长了一点,从起念,到还愿,这一误便是五十年。
二,横涧之恋
谁也没有想到,打一九,66年起,上的好好的学就不能上了,硬生生的全国所有学校,都停课了。
当红卫兵,喊口号,破四旧,大串联,受接见,武斗,你来我往,影影绰绰,象一个个的电影蒙太奇镜头,时间久远的有些模糊了。大约从68年末起,学生们开始消停了,不能上课了你总不能一直待在学校。最好的出路是当兵,但那时有个名词叫*、审,出身好的才能去当兵;当年在校的初高中66、67、68三届毕业生,史称老三届,大城市的老三届如上海全部上山下乡,城市一个不留,叫一片红。太原当时因工矿企业多,太原老三届好好歹歹从68年末起基本都进了企业。
但是一些出身有问题的各处都不要,多停了两年,停到了七零年,时因三线建设吃紧,修战备铁路需大量民工,也就不*审了,别处不要的一塌括子全去修了铁路,这就是我们终身感恩的铁建。
我们修筑的是京原线辛庄东西段,辛庄就在铁路边,住辛庄最为适宜,但辛庄太小,我们将近人的队伍住不下,于是住到了5华里以外的横涧村,于是我们就与横涧有了深刻的感情,而与辛庄失之交臂。
那是个民风淳朴的年代和地方,这地方那时候的人几乎就没有商品的概念,树上的果子熟了,不懂的卖,只等到我们去了才卖一毛钱一斤,你先爬树上吃个肚饱,然后买几斤,折下来只得几分钱一斤。
太原到繁峙将近里,那时尽砂石路,车跑不快,已显遥远,繁峙到横涧村又近里,更是荒僻。村里的人去过县城并不多,去省城出省外更是寥寥无几了,甚至是外地的人也不多见。
那是个风景极佳的地方,北是恒山余脉,南是五台山系,东临长城平型关,滹沱河由东向西穿川而过,两山夹峙,川地形成小盆地,烽堡燧台随处可见,让人想起那悲壮的北地,金戈铁马,胡尘滚滚,锋鸣镝响,刀光剑影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的战争场景,也想到了“可怜滹沱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村子的前的是一片砂石的草滩,牛羊悠闲的放牧于其间,草丛之中,汪汪的就有一个个泉眼,泉小极了,无数个泉眼汨汩的向外沁水,水聚多了,便成了涓涓细流,沿着低地汇呀汇,终于就汇成了滹沱河。
村东南约不到二十里就是仰头山,这是五台山的余脉,当地百姓俗称羊头山,天下叫羊头山的尽多,上*的高平羊头山最为有名,那是炎帝的故里。
五台山是蓝色的,大概可能是因为是逆光的缘故,山势蜿蜒绵亘,说不尽的缠绵与雄伟,羊头山象一巨大的园锥体,突兀而立,因为五台山是清凉世界,山中总是氤氲团团的云雾,白云像腰带一样缠绕环围绕着仰头山,山在云海中时隐时现,庄重中不失妩媚,沉寂中不乏灵动,真实中不吝虚幻。
那时真穷,我们在横涧的日子,无论是乡亲们还是我们,记得最真的就是累与饿,吃不饱肚子又干最苦的活,都是十七八最能吃的时候,这种苦痛只有铁建人自己最清楚,苦之甚者,忆之深,爱之切。
所以在横涧的日子,那点点滴滴的往事,到了日暮之年,便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成为我与那批铁建人那那些知青们共同的记忆,也便是感情中最温馨的部分。铁建人常常会梦回铁建,而三团一连的铁建人就会常常梦回横涧。
三,还愿羊头山
人生漫漫长长的,也有3万天的时间,但人生并不自由,3万天任由挥霍,想抽出几天做点什么往往难上加难。
修铁路的时候,那次错失了上羊头山的机会,再想上就难了,来回四十里山路得一天的时间,天天要工作,累的要命,哪里有时间和闲情去攀羊头山逛庙。
那次打柴入冬以后不久,我们搬场到了左所,离羊头山远了,开春儿又到了山东面的灵丘,就见不到羊头山了,没上羊头山就成了一个遗憾。
后来娶妻生子,为生计奔忙,干脆就不想羊头山了。只是偶尔坐车会从山下经过,仰望羊头山,还是那么亲切,往昔铁建生活又暂时的回忆起来,那历历在目的场景,涌起一股莫可名状酸楚。
终于闲下来,工作生活都没人催撵了,可以上羊头山了,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契机。
羊头山本名仰头山,当地老乡叫讹了,便成了羊头山。五台山其实有一半在繁峙,所以羊头山庙原是五台山诸庙之一,山上的普照寺,人称小五台。据说在北魏孝文帝巡山之后,就开始建造羊头山庙宇群,这是一座真正深山中千年的古刹,是繁峙境内人文景观与自然景观俱佳的绝好去处,惜世人不多知。
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道场,文殊菩萨来东土,必先到羊头山普照寺,然后坐铜钟飞到五台山狮子窝作为苦修的道场,羊头山普照寺原庙惜毁于七零年。
那年他们打柴上山,山上仅余一殿一僧,他们只记得,殿中有一只被剥了皮塞上草的豹子。后来听说,豹子被偷了,僧人很恼火,见了我们的人面有愠色,这肯定是我们铁建不规矩的人偷的,当地人那时门不上锁,夜不闭户,绝不会偷东西的。
后来,来了个能干的和尚,竟然集资盖了一百多间大小建筑,把个羊头山建的花团锦簇一般,只是少了古香古色。
不管经历了什么。每年的六月十九是羊头山道场,这里的信仰在群众中根深蒂固,据说道场期间热闹非凡,方园百里有条件的都会来,繁峙称之为正会。
约了几个同志,一说去繁峙横涧羊头山,都特别高兴,订了一个计划,
8月7日,农历六月十八,上五台,争取登一个台,最好是华北最高的海拔米的北台叶斗峰;8月8日,农历六月十九是羊头山的正会,一起曕仰头山,食山上的斋饭;8月9日原平休闲洗温泉。
四,五台山受挫
连日多雨,太原几十年没这么潮过,近年来天气不但越来越热,而且越来越潮,伏天的潮好讨厌,身上总是黏黏的,干爽惯了的山西人无法适应这种潮热。
8月7日侵晨,有点蒙蒙细雨,我们一行人出发,雨中无尘,也挺好。
五台山是去过多次的地方,但是因为以前的交通问题,大部分人到五台山是没有到五台山没有登过台的,只是在台怀镇里转转,上了台怀镇的戴罗顶便算登台了。五台,东台望海峰,南台锦绣峰,西台挂月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台顶均有寺庙,因此一真想上台看看,尤其北台为华北最高点,气侯恶劣,瞬息万变,体力不行者不得攀台。
车行高速,快是快了,少了沿途风景,五台县按地形和区域分为上五台与下五台,民情风俗亦不同。
快进五台山的时候。我认出了山前的那片高山草甸,以往这里每到夏天,必举行有名的骡马大会,各地的牲口贩子会将驴马骡牛赶到这里,卖给河北、河南、山东、安徽、江浙一带。对这个我没有考察过,但是我觉得这是几千年来民族间边贸互市的一种遗留形式,以前是朝庭指定的通商点,如杀虎口,张家口之类,满清边境是比较安稳的,所以长城废了,贸易市场也转进了内地。
这种市场又叫牙市,交易是很有意思的,讨价还价那断然是少不了的,但是双方讨价还价时候从不用语言表达,一个个将手缩进袖筒,另一个人将手伸进他的袖筒,双方在袖筒内交易,也叫作“捏码子”。
“捏码子”一般都用右手,双方先用左手拉长各自的右袖口来遮住右手,接着双方右手相握藏在袖中,有时也用上衣衣襟遮住相握的手,若在夏天,便用草帽作掩护,只要能挡住他人的视线就行,各个手式所代表的数码值则是祖辈约定俗成沿袭下来的。
这样的好处是不暴露你们交易的内容,买卖不成,不让别人知道底价,当然谈成了买卖就是皆大喜欢的事情,可以坐下喝顿酒了。
每当看到这,我就想笑,不知道他们在袖筒里如何捏手,却记起了精明的上海人菜场买老母鸡的时候,会去捏捏鸡腿。
我们被拦住不让进,说是没有预约,其实我们预先打过电话,说是不需要预约的,幸亏景区的一个年轻人手机上帮忙操作了一下,我们那么为难摆弄不了的手机,到了人家手里就是轻而易举。
细雨菲菲,景区里乱极了,私家车都进来了,车挨着车,蛇行爬着前进。费了很大的劲才穿过了台怀镇。到了东台和北台口,车依然多到无法前进。商量了一下算了,放弃登台算了,天气又不好,堵到半路上麻烦了,耗不起。
眼望五台不能上,与五台又擦肩而过。
于是沿公路继续北行,穿台不远,路立刻通暢了,我知道,我们已南入繁峙境,以前都是从西进繁峙的。
倒是领略了台上风光,整个五台山笼罩着一片冷雨浓雾之中,台下是酷暑,台上是冽风。
菲菲细雨中,冷气升腾,有一种冷峻,林豁尤美。
时而的见到三三五五的人群,将摩托车停在路边,手里拎着大桶,我知道这是五台的採蘑人,五台产名品台蘑,极鲜极佳,这是生长在五台山五座台顶的蘑菇,与张家口产的“口蘑”齐名,此蘑干品有股特殊香气。在这种飞飞细雨的冷季,却是蘑菇生长的*金季节,东西好,就贵,採的人就多,也就採的少了,只见一个个只有小半桶,且又小又碎,晒不出多少。
有些地方禁渔,为的是保护小鱼,是不是山也得禁禁,让蘑菇长大点再採。
五,野趣盎然
从五台山怏怏下来,就到了繁峙的沙河。沙河在繁峙县城和横涧的中间,我们很多次的路过这里,但是只是过经过而已,没有下来过。我们在的时候这里穷极了,后来我们走了以后这里发现了金矿,家家户户都在用石磨磨金粉,用汞来蒸馏,富了,房子盖了不少,被称为繁峙的一颗明珠,其实明珠是这里的景致不错,有几座古庙都是国保级的,
先去了沙河的岩山寺,这是一座古寺,至少在北北宋年间就有,也很可能也是唐寺。过去一直香火很盛,鼎盛时,从北边大同、北京、张家口等地去五台山朝圣的香客,大都于此歇脚,被称作五台山的北山门之寺,高速路口不叫沙河而叫五台山北。
庙的外墙是翻新过的,粉饰一新,好好的一个贵妇涂鸦了胭脂一样,但是里面还都是原来的东西,古香古色,所以很有看头。此寺主要看点是殿内的墙壁上留有较为完整的金代壁画,是岩山寺如今最珍贵的,这是宫廷画师的大作,就是学院派的风范,题材就是佛教故事的绘图变文,我觉得倒不如民间画工画点世俗生活更宝贵。
虽然我不懂雕塑,但是也看得出来,很多的佛像都是新塑的,现代人的作品平庸而无神,与太原天龙山北齐时代的作品纯粹是天壤之别,现代作品只可以供奉而不能艺术欣赏,绝不会成为传世之作。只有一尊佛象是旧的,面容宁静,衣饰飘逸,神来之作。这尊佛受苦了,原来不知何处供奉,现临时放在一个板子上抬来抬去的,殿内饰物全无,只有一些善男信女们供奉的假花。
本来是不允许拍照的,其实没有闪光对壁画不会有什么影响,恐是对佛不敬,其敬不敬在心,并不是拍张照就亵渎了神佛,我在任意一个教堂,从未限制过拍照。后面跟着一个僧人,我往功德箱里放了10元钱,他就允许我拍了。
从岩山寺出来,时间尚早,我知道沙河这个地方,有三座有名的古寺院,二十里有三圣寺,于是驱车前往。
据说该寺,原来寺院规模很大,寺前立有石狮,寺内有钟楼鼓楼。至81年只仅存前后两个殿,各为三间,系明代嘉靖年间重修。前殿已无佛像,被生产队作为储草室;后殿也被用来存放杂物;不过殿内的三尊石像仍立在原处。现在翻修好了,佛是新塑的,没什么看头了。只是那墙上的壁画还在,是民间画工的礼佛图,反映了那个时代的风物,堪称宝物,墙角的经幢古香古色,只是字迹漫漶,难于辨识。
三圣寺出来,天有点燥热,时近正午,到饭点了,附近好象没什么饭店。几位姐姐带的吃食也多,于是开到一小树林,林间席地而坐,拿出吃食,饕餮一番,别有野趣。
吹着田野中塞北初秋的风,依然是夏的熏风,塞外风清,绝无燠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与草味,青纱帐扮绿了大地,在风中簌簌作响,显的勃勃生机,有一股成熟的气息,蟋蟀和金龟子还没有唱,这里不是蝉的世界,世界便是禅静的。不知名的紫色的野花在田野里静静的开放,静静的装扮了世间,虽然无人观赏,不失独自芬芳与高雅。
饭后,西60余里,达横涧村。这是我们心中最怀念也是最温柔的记忆之地。
作为乡所在地,饭店,旅馆这些设施都齐了,今非昔比,令人感慨不已。
安顿好住宿,我说再北平型关吧,只有8华里了,这次不游平行型关长城的关城,而是游平型关村的古堡。
3
平型关村,这曾经是中华大地上一颗明珠般的袖珍城堡,见证过无数的风云变幻,经历了太多的的波诡云谲,看惯了猎猎旌旗的摇曳,听惯了金戈铁马的呼啸,这是伟大的历史的名关,但颓败的让人人痛。
我们打南门进堡,堡门本应有城楼的,现在上面城楼了无踪迹,下面也不堪重负快倾倒了,
堡西面没门,北门稍微好点,看象修缮过了,东门可见长城平型关口,也坍的不成样子了,
堡内的民居本应以晚清建筑为主,但我没看到什么精巧细致的古建,都拆光了,换成现在笨拙且丑陋的房子,
这里的人极好,厚道到不可想象,与北上深广好象不同时代,不同族源,人们慵散的三三两两的坐在街上的青石上,说是太阳将石头晒得暖暖的,也没车来,不需要避让谁,很随意,也很消闲的乡村情趣。与他们交谈,我可以用比较纯正的繁峙方言,也能用农民的语言,于是就得到了大量的信息。来此旅游的人并不太多,凡来者,多是喜欢历史与文物的,时不时的能看到京牌汽车。
村子虽小,庙,祠,烈女碑与其它古物却一应俱全,很有观赏性。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建筑就是熣灿的中华文化的核心部分,需代代传承,也应该让我们的后代看到,毁在谁手里,谁是历史的罪人。
六,山在虚无缥缈间
平型关下来,时间尚早,我们说去辛庄走走吧。当年,我们天天从横涧走到辛庄上工,南面的辛庄,西面的前所、东西连仲,孤山,东面的东淤地。都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了,土头土脑的乡村,对我们来说,则是旧地重游,是能让我们感慨万端与泪水涟涟的地方。
我说,我们明日赶羊头山正会,李姐腿不好,走不了路,肯定上不了山,会有遗憾,不如今天上山看庙,明天赶会。
现在不象过去,路多了,开了导航走,导航却引我们向西又向南又折东,白花20过路费导到了不知名的山里。折返后,顺着记忆的方向,寻到了羊头山下大柳树村。
山路尤窄,且陡,两车会车,必须一方先停下来避让,才能错蹬,山上,人颇循礼。视此路径,方悟今日抓紧之英明,明日,势不能上。
沿山路攀爬,开了很久,才上了羊头山,尚未达羊头山尖,汽路已断,须再攀一千多台阶而上,至此,身体羸弱者往往放弃再行登顶,功亏一篑,惜哉。
是日是时,天雨如霰,云黑且浓,日色昏蒙,山风呼啸,野似穹庐,影影绰绰,清凉胜境,清爽无比,云散云收,欲幻欲仙。
昏蒙的日色中,寒凉的山风拂过,宇宙亦虚亦幻,耳边传来阵阵佛音,庄严,肃穆,凄凉,哀婉,顿生人世渺小、人生须臾之感,眺望山下,山路绵延婉转,渐入洪荒,沓不可测。
我所崇敬的羊头山,年轻的时候错过了曕仰他的机会,便是五十年,在我白发苍苍的时候,他依然在等我,感恩上苍给我这个机会,感恩羊头山他不嫌弃我,这便是一个凡夫俗子的奉天承运。
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上羊头山,萦绕在心头50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我要珍惜这个机缘。攀到了羊头山的最高处,这里有五座小塔,极目远眺,山在虚无缥缈间,礼敬了山,礼敬了佛,礼敬了这里的一切,我太爱这个地方了,恨不能化作一块顽石,长踞于此。盘桓踌躇,久久不愿下山。
下山的时候,碰上一个佛祖的义工,他是前所人,离我三里,小我一岁,同时代人也,亦是良善之辈,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我问了他三个问题。
一,当年山上的那个师傅呢?他指了指远处云雾弥漫的一处山头,师傅园寂了,棲身于松林、清风、明月、白云间。
言师采药去
云深不知处
向着云雾迷蒙的远方,我鞠了三个躬。
二,当年羊头山,在晴朗寂静的夜空,会不时的冉冉升起明亮的火球,至今没有令人信服的解释,那场景是那么的动人心弦和神秘。许是有些人忘记了,问了很多人,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
他说确实有那么事情,是千真万确的,升起火球的地方就是原来的那个大殿。
于是我和他合了一张影。
三,我问山上的水问题,
他说现在安了自来水,再也不用从山下背水了。
相谈既洽,甚是契阔,他拉着我,你从远道而来,面相甚善,又是给我们繁峙出过力的,就是有缘人,一定要在山上吃上一顿素斋,我谢绝了他。
下山的时候,西边的乌云中露出了太阳,染红了天际,好一个血色*昏,此日行程紧致有趣,皆大欢喜。
惠风和畅,我心圆满,夙愿已偿,悲辛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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