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训山
唐僧和悟空离开观音禅院之后，又行了几日。正是那春融时节，天色将晚，但见那——草衬玉骢蹄迹软，柳摇金线露华新。桃杏满林争艳丽，薜萝绕径放精神。马蹄声近，山下有个山庄，叫高老庄。高老庄有个高太公，高太公家来了客人。这两个人就是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和孙悟空。
高老庄在乌斯藏国，乌斯藏国就是今西藏。高太公因为止生三个女儿：老大老二从小儿配与本庄人家，止有小的个，要招个养老女婿。不期三年前，有一个汉子，模样儿倒也精致，他说是福陵山上人家，姓猪，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愿与人家做个女婿。高太公见是这般一个无羁无绊的人，就招了他。一进门时，倒也勤谨，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来，其实也好。只是一件，有些会变嘴脸。初来时，是一条黑胖汉，后来就变做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象个猪的模样。食肠却又甚大，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彀。喜得还吃斋素，若再吃荤酒，便是高太公这些家业田产之类，不上半年，就吃个罄净！他如今又会弄风，云来雾去，走石飞砂，唬得高太公一家并左邻右舍，俱不得安生。又把那翠兰关在后宅子里，一发半年也不曾和家人见面，更不知死活如何。因此知他是个妖怪，要请个法师把他赶走。
孙悟空听讲后道：“这个何难？老儿你管放心，今夜管情与你拿住，教他写了退亲文书，还你女儿如何？”
这孙悟空既然答应降妖，于是来到高太公女儿的居处，让她离开。自己却变化成她的模样，坐等妖精上钩。嘿，孙悟空神通广大，可以靠本事吃饭。被压了五百年，竟然用起了美人计，靠脸吃饭了。
那妖精果然上当，被孙悟空三言两语，套出来历：原来他住在福陵山云栈洞。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鬣。
接着孙悟空想再探探猪刚鬣的本领，于是又道：““他要请法师来拿你哩。”那怪笑道：“睡着，睡着！莫睬他！我有天罡数的变化，九齿的钉钯，怕什么法师、和尚、道士？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相识，他也不敢怎的我。”
九天荡魔祖师？就是玉帝的化身、储君真武大帝，以前的佑圣真君。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时，佑圣真君平定北方妖魔，于是被封真武大帝，又称玄天上帝、玄武大帝、佑圣真君玄天上帝、荡魔天尊、玉虚师相、九天降魔祖师、无量祖师，全称真武荡魔大帝。玄天上帝受玉皇大天尊敕封位镇北方，后受元始天尊符召敕令，下摄酆都幽冥鬼魅。是抗衡道祖太上老君和佛祖释迦牟尼天界一股新生的颇具实力的神仙势力。又号终劫济苦天尊，在五劫中的终劫救度众生。
听到此处，孙悟空倒也不敢小觑，他想看看这妖精知不知道自己，于是再道：“他说请一个五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哩。”
那怪闻得这个名头，就有三分害怕道：“既是这等说，我去了罢，两口子做不成了。那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事，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象模样。”他套上衣服，开了门，往外就走，被行者一把扯住，将自己脸上抹了一抹，现出原身，喝道：“好妖怪，那里走！你抬头看看我是那个？”那怪转过眼来，看见行者咨牙璟嘴，火眼金睛，磕头毛脸，就是个活雷公相似，慌得他手麻脚软，划剌的一声，挣破了衣服，化狂风脱身而去。行者急上前，掣铁棒，望风打了一下。那怪化万道火光，径转本山而去。行者驾云，随后赶来，叫声：“那里走！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入地，我就追至枉死狱！”追那怪直追到其老巢。
二人交战之前，那怪曾报自家来历道：“自小生来心性拙，贪闲爱懒无休歇。不曾养性与修真，混沌迷心熬日月。忽然闲里遇真仙，就把寒温坐下说。劝我回心莫堕凡，伤生造下无边孽。有朝大限命终时，八难三途悔不喋。听言意转要修行，闻语心回求妙诀。有缘立地拜为师，指示天关并地阙。得传九转大还丹，工夫昼夜无时辍。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板涌泉穴。周流肾水入华池，丹田补得温温热。婴儿姹女配阴阳，铅汞相投分日月。离龙坎虎用调和，灵龟吸尽金乌血。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功圆行满却飞升，天仙对对来迎接。朗然足下彩云生，身轻体健朝金阙。
玉皇设宴会群仙，各分品级排班列。敕封元帅管天河，总督水兵称宪节。只因王母会蟠桃，开宴瑶池邀众客。那时酒醉意昏沉，东倒西歪乱撒泼。逞雄撞入广寒宫，风流仙子来相接。见他容貌挟人魂，旧日凡心难得灭。全无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要陪歇。再三再四不依从，东躲西藏心不悦。色胆如天叫似雷，险些震倒天关阙。纠察灵官奏玉皇，那日吾当命运拙。广寒围困不通风，进退无门难得脱。却被诸神拿住我，酒在心头还不怯。押赴灵霄见玉皇，依律问成该处决。多亏太白李金星，出班俯囟亲言说。改刑重责二千锤，肉绽皮开骨将折。放生遭贬出天关，福陵山下图家业。我因有罪错投胎，俗名唤做猪刚鬣。”
这首来历诗起码透露了这几点信息：
一，他曾是妖精，因真仙曾“劝我回心莫堕凡，伤生造下无边孽。”
二，他得传九转大还丹。有人以为这是一种可以吃了让人成仙的仙丹。其实道教内丹派也有内丹术叫九转还丹的。这是用周易的乾卦来作比喻的，乾卦皆为阳爻之象。乾为金，九为金之成数(生四生金，天九成之)，所以称九转，才能炼成大丹。人通过修炼，将此阳炁炼回归身，拥有乾健之躯，故称九转还丹。而这妖精所说的“指示天关并地阙”，“工夫昼夜无时辍”，以及“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板涌泉穴。周流肾水入华池，丹田补得温温热。婴儿姹女配阴阳，铅汞相投分日月。离龙坎虎用调和，灵龟吸尽金乌血。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都是内丹术中的法门术语。不过这猪刚鬣的师傅显然不是三清的某一位，因为他后来曾在车迟国三清观将三清的圣像丢进茅厕。
三，他爱上了嫦娥，酒醉失德，还想霸王硬上弓，结果几乎处斩。幸亏太白金星说情，才重责两千锤，贬至凡间。他自说错投猪胎，实际不过是打回原形而已。
孙悟空显然知道他的来历，故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怪道知我老孙名号。”那怪道声：“哏！你这诳上的弼马温，当年撞那祸时，不知带累我等多少，今日又来此欺人！不要无礼，吃我一钯！”
这猪刚鬣的话倒奇了，他自己明明是因好色被罚，怎么又怪罪到了孙悟空的头上？仔细推敲，为什么天蓬在天界多年，并不曾吃醉犯色戒。偏偏孙悟空大闹天宫后，天蓬却在瑶池蟠桃宴上醉了酒呢？
大概因孙悟空将仙酒偷吃了，再酿的酒质量不行，天蓬不知深浅，于是喝醉了。
要不就是玉帝认为天蓬和孙悟空是一伙的，故意下药让天蓬喝醉犯错。要知道，这天蓬所会的三十六般天罡变化和房中术，那须菩提祖师可是都有传授的。
要不，就是天蓬借酒壮胆，故意向嫦娥诉说衷肠的。
不管怎样，酒是不可乱吃的。《史记》中曾记载这样一件事：“威王大悦，置酒后宫，召髡赐之酒。问曰：‘先生能饮几何而醉？’对曰：‘臣饮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饮一斗而醉，恶能饮一石哉！其说可得闻乎？’
髡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傍，御史在后，髡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若亲有严客，髡韝鞠鯱，待酒於前，时赐馀沥，奉觞上寿，数起，饮不过二斗径醉矣。若朋友交游，久不相见，卒然相睹，欢然道故，私情相语，饮可五六斗径醉矣。若乃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堕珥，后有遗簪，髡窃乐此，饮可八斗而醉二参。日暮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狼藉，堂上烛灭，主人留髡而送客，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当此之时，髡心最欢，能饮一石。故曰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以讽谏焉。
齐王曰：‘善。’乃罢长夜之饮，以髡为诸侯主客。宗室置酒，髡尝在侧。”所以说，蟠桃宴醉酒，天蓬固然有过，玉帝也难辞其咎。
而好色，歌德曾经说过：“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哪个男子不善钟情。”即使是贵为君王的齐宣王，也曾经说过：“寡人有疾，寡人好色”的话。不过孟子也曾经据此说到过解决的方案：“昔者太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於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於王何有？”那意思就是，不要让人家有怨言。猪刚鬣此番就是让那高太公及其女有了怨言，所以被孙悟空指责为强奸幼女正该拿！
能够自二更时分，直斗到东方发白，那天蓬才败阵而逃。说明这天蓬的本领还算可以，并非不堪一击。按他后来所说：“因我修成大罗仙，为吾养就长生客。敕封元帅号天蓬，钦赐钉钯为御节。”自然已是大罗天仙，有了仙籍。
很奇妙的一件事，就是金蝉曾九世修行取经，一定都路过五行山和福陵山，为何不曾听孙悟空和猪刚鬣提过？
孙悟空会说：“经常会见到一些傻和尚，匆匆西去。无一人赏识我，无一人怜悯我，他不识贤才，不懂慈悲，怎去得西天，他怎取得经成？我亦不识其真心，更不知其为汉僧、蜀僧、晋僧、宋齐梁陈僧、隋僧！”
猪刚鬣想是悟空被压五行山后的年的那次蟠桃会被贬凡间的。然后在他为妖的时候，正好入赘卵二姐处。那卵二姐洞里原有一洞的家当，尽归其受用。在此日久年深，没有个赡身的勾当，只是依本等吃人度日。吃人的时间尚不久。所以猪刚鬣还没来得及和金蝉子的化身遭遇，就碰到了观音菩萨，被其收服。
当猪刚鬣吹嘘自己的武器九齿钉耙厉害，何怕你铜头铁脑一身钢，钯到魂消神气泄！行者闻言，收了铁棒道：“呆子不要说嘴！老孙把这头伸在那里，你且筑一下儿，看可能魂消气泄？”
列位，此番是孙悟空第二次故意让人用武器打他了。
第一次是悟空和哪吒初次交战。哪吒道：“这妖猴能有多大神通，就敢称此名号！不要怕，吃吾一剑！”悟空道：“我只站下不动，任你砍几剑罢。”那哪吒奋怒，大喝一声，叫：“变！”即变做三头六臂，恶狠狠手持着六般兵器，乃是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火轮儿，丫丫叉叉，扑面来打。悟空见了心惊道：“这小哥倒也会弄些手段！莫无礼，看我神通！”好大圣，喝声：“变！”也变做三头六臂，把金箍棒幌一幌，也变作三条，六只手拿着三条棒架住。
那一次孙悟空是以为哪吒是个小孩子，没有多大的本领。而自己却是灵石化身，所以不怕。但看到哪吒竟然能变作三头六臂，还拿着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火轮儿六般兵器，他知己而不知彼，所以不敢让哪吒砍自己。
而这番孙悟空敢让猪刚鬣筑自己，就是因为他知道猪刚鬣的兵器虽是太上老君所炼。而自己闹天宫，偷了仙丹，盗了蟠桃，窃了御酒，运用三昧火，锻成一块，所以浑做金钢之躯。虽被小圣二郎擒住，押在斗牛宫前，众天神把自己斧剁锤敲，刀砍剑刺，火烧雷打，也不曾损动分毫。后来又被那太上老君拿了去，放在八卦炉中，将神火锻炼，炼做个火眼金睛，铜头铁臂。并且还在五行山被压时饥餐铁丸，渴饮铜汁，五百年中，玄功一定还在，他也不会放弃修炼的。那身体的坚硬程度，他自信应不输于九齿钉耙的。
果然，那怪真个举起钯，着气力筑将来，扑的一下，钻起钯的火光焰焰，更不曾筑动一些儿头皮。唬得他手麻脚软，道声“好头，好头！”
既然打不赢孙悟空，猪刚鬣就要想法问出孙悟空和自己作对的原因。当他知道孙悟空竟然是保护唐僧往西天拜佛求经，就借坡下驴，说出自己也是菩萨要他保护唐僧取经之人。于是乎，悟空押着猪刚鬣，回到高老庄拜了唐僧，成为了取经团的一员。
唐僧自己的雅名三藏，当初唐太宗道：“当时菩萨说，西天有经三藏。御弟可指经取号，号作三藏何如？”是唐太宗给他取的。唐僧曾给孙悟空起了个混名，因孙悟空初出五行山时的模样，就象那小头陀一般，称为行者。到了猪刚鬣，因为他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唐僧就给他起个别名，唤为八戒。
五荤，宋代罗愿《尔雅翼》谓：“西方以大蒜、小蒜、兴渠、慈蒜、茖葱为五荤，道家以韭、蒜、芸台、胡荽、薤为五荤。”
三厌，指狗肉、大雁和乌鱼。《孙真人歌》谓：“天厌雁，地厌狗，水厌乌鱼。雁有夫妇之伦，狗有扈主之谊，乌鱼有君臣忠敬之心，故不忍食。”
而佛教中八戒全称八斋戒，八关戒斋的简称。佛教指在家男女信徒于一日一夜中所受的八种斋戒法。据《法苑珠林》载：
1、无杀意，慈念众生，不得残害蠕动之类；
2、无贪意，思念布施，却悭贪意；
3、无淫意，不念房事，修治梵行，不为邪欲；
4、无妄语，思念至诚，言不为诈，心口相应；
5、不饮酒，不醉迷，去入逸意；
6、无求安，不著华（花）香，不傅脂粉，不为歌舞倡乐；
7、无求安，不卧好床，卑床草席，捐除睡卧，思念经道；
8、奉法，时过中不食。
这八种中，前七为戒，后一为斋，总称八戒斋。
《西游记》中道：“悟能道：‘师父，我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在我丈人家持斋把素，更不曾动荤。’”
《西游记》中又云：老高道：“因知老师清素，不曾敢动荤。此酒也是素的，请一杯不妨。”三藏道：“也不敢用酒，酒是我僧家第一戒者。”悟能慌了道：“师父，我自持斋，却不曾断酒。”悟空道：“老孙虽量窄，吃不上坛把，却也不曾断酒。”三藏道：“既如此，你兄弟们吃些素酒也罢，只是不许醉饮误事。”
素酒，就是一种未蒸馏过的低度酒。从这几处看，唐僧给猪刚鬣起别名八戒，并非断了五荤三厌之故。从猪刚鬣后来的所作所为，八斋戒中的许多戒条都适合他。所以《西游记》中八戒之意大致应就是八戒斋之意。
对了，在历史中，还曾出现一位真实的人物，法号八戒。他就是三国时高僧，俗家名朱士行（—）。《高僧传》载：“朱士行。颍川人。志业方直劝沮不能移其操。少怀远悟脱落尘俗。出家已后专务经典。昔汉灵之时竺佛朔译出道行经。即小品之旧本也。文句简略意义未周。士行尝于洛阳讲道行经。觉文章隐质诸未尽善。每叹曰。此经大乘之要。而译理不尽。誓志捐身远求大本。遂以魏甘露五年发迹雍州。西渡流沙既至于阗。果得梵书正本凡九十章。遣弟子不如檀。此言法饶。送经梵本还归洛阳。
未发之顷于阗诸小乘学众遂以白王云。汉地沙门欲以婆罗门书惑乱正典。王为地主。若不禁之将断大法聋盲汉地王之咎也。王即不听赍经。士行深怀痛心。乃求烧经为证。王即许焉。于是积薪殿前以火焚之。士行临火誓曰。若大法应流汉地经当不然。如其无护命也如何。言已投经火中。火即为灭不损一字。皮牒如本。大众骇服咸称其神感。遂得送至陈留仓恒水南寺。
时河南居士竺叔兰。本天竺人。父世避难居于河南。兰少好游猎。后经暂死备见业果。因改励专精深崇正法博究众音。善于梵汉之语。又有无罗叉比丘。西域道士。稽古多学乃手执梵本。叔兰译为晋文。称为放光波若。皮牒故本今在豫章。至太安二年。支孝龙就叔兰一时写五部校为定本。时未有品目。旧本十四匹缣令写为二十卷。士行遂终于于阗。春秋八十。依西方法阇维之。薪尽火灭。尸犹能全。众咸惊异。乃咒曰。若真得道法当毁败。应声碎散。因敛骨起塔焉。后弟子法益从彼国来。亲传此事。”如此看来，朱士行还是玄奘西去求经求法的先行者呢。
《道法会元》卷一七二说：“北斗九宸，应化分精，而为九神也。九神者，天蓬、天任、天衡、天辅、天英、天内、天柱、天心、天禽也。”
《酉阳杂俎》载：僧一行博览无不知，尤善于数，钩深藏往，当时学者莫能测。幼时家贫，邻有王姥，前后济之数十万。及一行开元中承上敬遇，言无不可，常思报之。寻王姥儿犯杀人罪，狱未具。姥访一行求救，一行曰：“姥要金帛，当十倍酬也。明君执法，难以请求，如何？王姥戟手大骂曰：何用识此僧！”一行从而谢之，终不顾。
一行心计浑天寺中工役数百，乃命空其室内，徙大瓮于中。又密选常住奴二人，授以布囊，谓曰：“某坊某角有废园，汝向中潜伺，从午至昏，当有物入来。其数七，可尽掩之。失一则杖汝。”奴如言而往。至酉后，果有群豕至，奴悉获而归。一行大喜，令置瓮中，覆以木盖，封于六一泥，朱题梵字数寸，其徒莫测。诘朝，中使叩门急召。至便殿，玄宗迎问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见，是何祥也，师有以禳之乎？”
一行曰：“后魏时，失荧惑，至今帝车不见，古所无者，天将大警于陛下也。夫匹妇匹夫不得其所，则陨霜赤旱，盛德所感，乃能退舍。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释门瞋以心坏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如臣曲见，莫若大赦天下。”玄宗从之。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见，凡七日而复。成式以此事颇怪，然大传众口，不得不著之。
所以《西游记》中的猪刚鬣，别号猪八戒，应该是作者借鉴于朱士行的名号，事迹，又糅合猪精、天蓬故事渲染炫奇而成。
如果说唐僧是庄严的高僧，孙悟空是高傲的天仙，猪八戒则是好吃懒做、贪财好色、浑身缺点接地气的仙人。因为他，不断地犯错改错，《西游记》中便多了几分欢喜，几分人间烟火气。也难怪后来他被封为佛界的净坛使者，佛界低头先看到他，人间抬头先看到他。他是佛界香火与人间烟火成功的沟通者。取经这经历，使者这身份，猪八戒对于佛教来说，真的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