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居山的时候,从21岁开始担任僧值师。僧值师就是主管寺院里的纪律,主管大家念经的纪律秩序,打坐的时候整不整齐,还主管一件事情,就是所有的老和尚圆寂了,装龛,装化身窑,给他换衣服,给他擦洗,这些全都是我负责,所以就看到了更多。
但是有一点不同的就是云居山的这些老一辈,我们上山的时候还有五十多位虚云老和尚那时候的老弟子,宗教*策恢复他们就回去了,我们有五十多位。这一位一位地圆寂,我们在的那些年是每年送走好几位。
刚才所说的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些老人家在临终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在惊恐、在痛苦、在那种放弃、在那种失望、在那种遗憾当中离开的,都没有。
比如说有一位腾松老和尚,他在临终的时候,他本来身体特别不好。他的侍者已经照顾他好多年,到临终之前他的侍者跟我们打招呼,就说“快要不行了,你们快来吧”。我就带着助念的人来了,到最后要断气之前,他突然一下子睁开眼睛,很精神的样子,就跟我打招呼:“扶我起来!”把他扶起来了,他双盘坐起来,坐着就是叹了三口气,就走了。
而且这些老和尚圆寂之后,后来社会上流行舍利,说老和尚圆寂了,舍利的功德很大。而我在山上的那些年,很奇怪的就是,我居然发现每一位老和尚圆寂了都有舍利。当然骨灰都收到化身窑,或者是特别地默默无闻就收拾起来了,但是舍利是真切的有。
因为我负责收骨灰,有圆滚滚的那个滚出来了,各色的舍利,甚至还有透明的,我都能看得到,也统一地装到那个骨灰盒子里,一起放到塔里去。
临终时大家的反应,这也是给人一个正面支撑的原因,就觉得这样终生的修行,真的是有结果的,不是糊弄人的。对于死的这个问题,他们有他们的路数在解决,他就是认真地干这一辈子,结果真的就有结果了,而且还不需要别人去承认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不需要承认,他真的就差不多解决了。
这是自己这样的一个历程。到现在为止,事实上也还经常收到一些同参道友,或者是一些来自于居士们的邀请。就是说家人有什么情况,邀请来超荐啊,往生啊,祝福啊。就很习惯,觉得这件事情是应该做的,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我作为出家人,把前面的人送走,后面也有别人来送我,这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种必然。人类的社会就像一颗大树,有的树叶子长出来了,有的树叶子凋谢了;有的小鸟飞走,有的小鸟又重新飞来,这都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