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三位都曾居宰相的文化名人,曾就中国思想文化史发表过如此一番议论:
荆公王安石问文定张方平曰:“孔子去世百年而生孟子,后绝无人,或有之而非醇儒,何也?”方平曰:“岂为无人,亦有过孟子者。”安石曰:“何人?”方平曰:“马祖、汾阳、雪峰、岩头、丹霞、云门。”安石闻举,意不甚解。方平曰:“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安石欣然叹服,后以语张商英,商英拍案赏之曰:“至哉,此论也!”
马祖道一及其弟子们不仅在修行理念与修持方式上具有独到之处,而且建起了禅宗的丛林,禅林中至今留有“马祖建丛林,百丈立清规”的说法。使得中国禅宗法海横流,浪花朵朵;法席大盛,枝叶繁茂。
马祖大师像马祖之前是不是出家人就没有居住的场所呢?并非如此,唐朝诗人杜牧在《江南春》中就写道:“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在南朝就建有如此多的寺庙,马祖一生据说也只建四十八座寺庙,相比之下比南朝四百八十寺少了十倍,可为什么马祖建丛林成为禅宗史上一大突出贡献?
原来佛教从印度传入我国后,随着经典的不断传入,以及在修持过程中各人依据的经典不同,分别对佛陀的一代时教予以判教,形成了我们今天所说的八大宗派,或者说八大十小,如三论宗在中国佛教八大宗派中为最早创立的一个宗派,在印度称为“中观”学派,主要以弘传龙树、提婆的中观思想而得名,传入中国以后,以《中论》、《百论》、《二十门论》三部论立名为三论宗。其主要是阐述般若思想,因此也有说是“般若宗”,由于般若思想是讲“性空”之理论,所以也称为“性空宗”。
在鸠摩罗什大师的佛学思想未传来之前,当时的佛教思想主要受玄学的影响。直到后期吉藏大师大力弘扬大乘佛教思想,才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三论宗思想体系。另:隋朝智者大师常住浙江天台山,其教义主要依据《妙法莲华经》,后称其为法华宗或天台宗。以及玄奘大师西天取经回来后开创的法相唯识宗,及华严宗、禅宗、净土宗、律宗和密宗八大宗派。
另有依《俱舍论》、《成实论》所立的俱舍宗,成实宗。称为八大十小。而在马祖确立“丛林”这一宗旨之前,宗门下的僧人都寄居于律寺之中,马祖建丛林之后,彻底改变了自达摩祖师以来岩居穴处、游化为务的独处隐修方式,使聚众定居、共同修道成为可能,为禅林模式的确立奠定基础,中国禅僧的修道生活由此发生了划时代的根本性改变。从此以后其他宗派大都也开始明确居住地方和修行场所,如慧远大师初在庐山建立的白莲社,后发展成为东林寺、陕西善导大师的道场香积寺、以及今天的灵岩山寺等净土宗道场;天台宗的国清讲寺、真觉讲寺、普陀讲寺、观宗讲寺、五磊讲寺等;律宗有戒幛律寺、隆昌律寺等等。
马祖大师的一生大概可分为三个时期,第一剑南时期:是在他的家乡四川什邡,第二衡岳时期:是在湖南怀让禅师处参学,第三江西时期:是在江西弘法并建丛林。
“迄今查实马祖行履所至南及赣县,北到都昌,东抵安仁(今余江),西达万载,可谓是遍及全省。然而由于历史长久,至今保存或是有遗迹可考的马祖大师圣迹只有28处。”由此可以看出,马祖在禅法的弘化方面主要心力是放在丛林的建立上。依据记载,马祖除在未参怀让前便在四川简州长松山(明月山)上建有长松寺外,主要的业绩是在福建建阳佛迹岭、江西临川西里山、龚公山、洪州开元寺、宜春丰城、万载、奉新、靖安等所建道场。这里谨作一个简单梳理。
马祖从怀让处悟道后,并没有先到江西,而是进入福建建阳佛迹岭。《景德传灯录》记载“始自建阳佛迹岭,迁至临川,次至南康龚公山。”
马祖大师归骨福地——靖安县宝峰禅寺《宋高僧传》也说道一“肇化建阳佛迹岩聚徒。”当时吸引了不少僧人前往参学,《宋高僧传》中列名的就有志贤、明觉、道通等人,有学者指出:“道一禅师在建阳弘法实现了南岳怀让禅系向全国拓展的开始,预示着南岳禅系第一个辐射区的展开。”这说明马祖道一在福建已建立弘法基地,并在当地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从后来他离开福建移锡江西后,仍有许多福建籍的僧人如福州长乐人怀海、泉州同安人怀晖、建州人慧海、邵武人隐峰等相继往江西投其门下参学就说明了这一点。
唐宋文献中,马祖在建阳佛迹岭的记载并不多,在那里呆的时间共三年,唐天宝三年(公元年)即从西北进入江西抚州临川,在城外的西里山(又名犀牛山)修盖茅庐、广招门徒、开堂说法、驻山数载。在临川传法期间,智藏、道岸、石巩等前来皈依。这是马祖入赣弘法的第一座道场。
由于西里山处于闹市,不适合发展,唐天宝六年(公元年)马祖带着最喜爱的弟子之一智藏法师来到江西赣县龚公山。龚公山坐落于赣县田村境。据清康熙年间版《赣县志》记载“龚公山,距城(当时赣县县城即今赣州市)东北一百三十里。旧为龚隐士所栖,后为马祖道场。”
龚公山为隐士龚亮栖所,马祖到达后向龚公求施一衣之田一烟之山,龚公满口答应,马祖施神通,解袈裟抛向空中,衣荫着大片田地;又燃一香,将烟雾送至全山,至此龚亮心甘情愿地把数百亩山地农田全部施舍给马祖建立寺庙,这就是宝华寺。按王荣国《马祖道一弘法历程考论》,马祖在赣州弘法共26年。可见马祖在龚公山修行时间不短,影响自然很大。从现有的史料来看,马祖门下的许多弟子都是在这一道场参学悟道的。如道通、智藏、怀海、自在、盐官、大梅等。
唐大历8年(公元年),受江西观察使路嗣恭的邀请,马祖来到洪州开元寺弘法。洪州为江西的*治经济文化中心,唐朝时为江南西道的都督府,治所在钟陵(今南昌)。开元寺为洪州所辖官寺,肇建于南朝梁代,是当时著名寺院。马祖在开元寺弘法近十五年,《宋高僧传》评曰:“于时天下佛法极盛,无过洪府,座下贤圣比肩,得道者其数颇众。”门下除自龚公山等处随其而来的怀海等徒众,又有智常、惟宽、太毓、玄策、神鉴等来相投,因而座下弟子常有百余人之众。
其时,马祖道一所主开元寺与石头希迁所主南岳石台寺成为天下禅和子往来参学的两大中心,《宋高僧传》云:“自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头,往来憧憧,不见二大士为无知矣。”马祖于唐贞元四年(公元年)二月示寂,生前选择建昌西南的石门山(今靖安宝峰)作为自己的归骨之地。唐宪宗谥其号为“大寂禅师”。其门下弟子先后得其所传,法化一方,各为宗主,法系兴旺,禅史称为洪州宗,其所驻钟陵开元寺也因此而被人们誉为马祖的“选佛场”。
马祖在江西弘法四十多年,始终将丛林建设置于首位,在龚公山和开元寺成为接引学人的根据地后,马祖更以龚公山和开元寺作为基地将洪州禅法向周边地区扩展,建立了不同规模的弘法道场。如坐落于宜*县二都乡境的石巩寺,马祖曾率徒择一巨型山洞立庵修行,后渐扩为寺。马祖离寺后,弟子慧藏驻锡于此达30多年,道场最盛时僧众达多人。
道光年间的《宜*县志寺观志》更载此寺曾被敕封为“石巩义泉古寺”、“马祖第一道场”。坐落于安仁(今余江县)东洪湖乡境内的马祖岩,是马祖在天宝年间(-),率徒众云游至此,见其四面环山,崖石壁立,幽雅清静,宜于修行,即驻锡于此,后人也将此处称为“马祖岩”。坐落于豫章(今南昌)南郊辟邪铺东侧天禄山上的真寂禅院,坐落于金溪县归德乡境的石门寺,马祖都曾率众一度驻锡于此弘法。坐落于丰城寿昌寺、梵慧寺、资善寺、华严寺、光福寺、慧灯寺、净住寺;坐落于靖安的龙门寺、书堂庵;坐落于万载的峰顶院;坐落于奉新的宝云寺,都是马祖肇基建寺。此外还有东岩寺、白水寺、峰顶庵、凌霄洞、凌霄院、马祖寺、新开寺、禅山寺、佛兴寺、大果寺、大唐寺、开阳院、曹溪寺、法药寺、宝峰寺等,皆留有马祖演法度众的遗迹。
也许资料会有所遗漏,但是从这里可以看出马祖在江西兴建丛林规模之大,范围之广。马祖的丛林建设不仅修正和吸纳了从达摩到道信以来禅者生存模式方面的成败得失,更为百丈怀海以后的丛林制度指明了一条可持续发展之路,为中国佛教丛林制度的最终确立奠定了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