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居寺出来,脑中只有两个字:传奇。
云居寺坐落在房山,紧邻上方山云水洞、十渡野三坡,环境清幽。离它很近有两个著名的地方:一个是周口店,年裴文中教授在这里发现了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周口店成为古人类遗址。另一个是大石窝,北京古建爱好者不会陌生。紫禁城乾清宫后巨大的的丹陛石,颐和园乐寿堂前的败家石都出自这里。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储藏丰富的优质石料,使大石窝与佛结缘,历经千年,有着传奇般的历史。
佛教传入中国始于公元65年,汉明帝刘庄因梦中见佛,派蔡愔和秦景等人去天竺国取经求佛。两年后,竺法兰和迦叶摩腾随中国使节来到洛阳白马寺讲经说法,翻译佛经,佛教从此开始传播。然而南北朝时期,佛教经历“三武一宗”的灭佛运动,佛经多被焚毁。为保留佛经,北齐高僧慧思法师发愿刻经于石。而真正去完成这一夙愿的,是他的弟子静琬法师。静琬选择在房山建云居寺,石经山的刻经与藏经洞就在云居寺几百米的地方。云居寺始建于年,在辽代形成五进院落六进殿宇。因为建造年代更早,他不是后世常见的伽蓝七堂形制,而且整座院落是座西向东,环山面水正是风水之地。此后云居寺历经隋唐辽金明清,不断修缮,刻经虽然历经艰难,却始终在继续。藏经洞也到达九个。到民国已是千年。
年,日本先后三次飞机轰炸,云居寺夷为平地。
云居寺流传着三个与日本人有关的历史。
日本人占领房山后,要拆毁寺中南塔,用塔砖砌碉堡。被逼的老乡们无奈更提心吊胆,看塔下的砖被抽走,不知摇摇欲坠的石塔哪天突然倒下。一天中午它真的轰然而倒,适逢正午,老乡们都离开古塔去吃饭,没有人被塔所伤,像是佛祖有意护佑着他们。在倒塌的瓦砾中,人们发现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午时修,午时倒。在轰炸中,弹片擦过寺中嘉庆题诗的卧龙碑,碑上是嘉庆题写的《重游云居寺》,诗中的雲字下面被弹片划伤凹陷,神奇的是,弹痕处形成了一片白云。云居寺依然还是云居寺。日本轰炸后,云居寺建筑皆毁,仅存山门。那时房山人因着千年古寺和寺中的佛经佛塔的护佑,发愿并且坚信“山门不到,寺必重修。”年和年云居寺复建完成,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云居寺唯一幸存的不倒山门也已修复,上面十几处斑驳的弹痕清晰可见。这是千年云居寺历史的见证。
都说云居寺内两座辽代古塔像是两只臂膀护佑着古寺。倒塌的南塔是国内最早复建的古塔之一,只是复建时没有辽代资料,按照民国老照片建造。塔为十三层密檐式,30米高。南塔曾保存了原来安放在雷因洞的佛祖舍利。年,考古学者*炳章偶然在一老乡家见到一块石碑,石碑被老乡当作床,上面的文字让*炳章兴奋不已。这块碑正是《石经寺佛舍利塔记》。据此,辽金石经“应机出现”。地宫中共有块辽金石经,主要是是《契丹大藏经》。石经山的九座藏经洞中,还有块隋唐石经。从静琬法师刻经,在年间,这里一共刻制部佛经,卷,块石经,令人叹为观止!
20世纪50年代,研究人员为石经做了拓印,用手研磨的石墨用去24斤。专家发现石经所刻万字的佛经中,没有一个错别字!我在西藏见过僧人画唐卡,很小的一幅要花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僧人们小心的诵经,描摹,为了心中的佛,虔诚有加,专心致志。我想刻石经时一定也是这样,唯信仰所致。佛协会长赵朴初为佛经发现题词:锲而不舍历千年,石经宝藏冠人间。
印度总理尼赫鲁访华时参观诗经,看到有些印度都已失传的佛经,提出用等量*金交换,周总理告诉他:*金有价,石经无价。
如今的石经回藏地下,按照原来的顺序码放。透过玻璃小窗,一排排石板经书安静地躺在石经地宫中,石经板上的经文清晰可见,书法庄严隽美。
南塔前有座压经塔,是辽天庆八年()所立,塔身记载了静琬法师刻经目的,辽帝的支持,大版单面改小版双面,以及洞藏改穴藏的经过。又一次看到刻在石头上的历史,至今也已九百余年。
稍高处的树荫下有座开山琬公塔。塔是辽代通理大师所造,年代是年,离静琬大师圆寂已过3百多年。大师曾说,“经未刻完,不埋遗骨”。七十年代赵朴初先生在水头村发现了琬公塔倾斜,建议将塔移到云居寺内。不久静琬法师塔和他开山始刻的石经重聚在一起。
说到经书,云居寺还藏有卷明代纸质大藏经。其中册是上方山兜率寺旧藏,沈从文先生为研究经书锦缎调用后藏孔庙,80年代连同孔庙藏纸本经卷运至云居寺藏经阁。沈从文解放后研究古代服饰颇有心得,如今看经书锦缎,确实异常华丽。这些明代《南藏》和《北藏》经书多印制精美,很多已是世上孤本。在藏汉合璧的经卷中,有汉子最早的横排版。其中还有手抄经书,且有让人震撼的舌血经书。祖慧法师每日刺破舌尖,将舌血混入朱砂和盐,以血为墨,用一生将80卷60万字《大方广佛华严经》抄写完毕。契而不舍的刻经,以血为墨的虔诚,这就是云居寺的精神。
这还不是全部,云居寺还藏有清雍正到乾隆年间所刻块龙藏木经。只是此次未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