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几篇关于悟达尊者的研究文章,引起洪雅三昧禅院的主持传慧的注意,建立了通讯关系,便有了联系和交流,对悟达尊者的研究有一定的共识,主持说禅院位于悟达尊者俗家出生地附近——中保镇联丰村境内的天功山顶,之所以取悟达尊者的《慈悲三昧水忏》中的“三昧”命名,旨在弘扬悟达尊者对生命的缘起缘灭、因缘果报,从而建立洞察因果的能力,以崇善杜恶为初衷,提高生命品质的文化阐释。主持说“欢迎得空来禅院坐坐……”,并发来了定位图。
深山藏“洪雅县三昧禅院”
被炎夏、疫情困在屋里时间长了,也有意出去走走看看。听说要去“天功山”拜访“三昧禅院”,爱人误以为是要去八面山下的“天宫”,被否定后,又问是不是江南止戈镇八角庙社区境内的“天宫庙”,我纠正道:“天功山在中保镇联丰村,你说的天宫隶属东岳镇;天功山的寺院叫三昧禅院,不叫天宫庙。”
明嘉靖《洪雅县志》记载:七华山,县西二十里,一名天功山。清嘉庆《洪雅县志》记载:天功山,县西二十里,一名七华山。平地突起,数峰高耸雄峙,宛如削成。如此看来,这天功山原名七华山无异。
洪雅县三昧禅院
据中保镇前贤史光裕和罗代清的诠释,七华山又叫七星山,因洪雅中保坝上,从西沿青衣江向东有七个山峰如同北斗七星排列连贯而得名,又因七个山峰从中保坝上呈东西突兀而起,峭直耸立,东高西低,独立一体,如同一条向东游走之龙,又像五齿桦犁,因而得名七华山。站立山顶,北俯瞰青衣江及沿岸乡镇平坝风光,南可洞察中保坝中动静。七华山易名天功山,相传与明朝末年宦官、大奸臣魏忠贤有关。据说明熹宗昏庸不理朝*,朝中大小事务由宦官魏忠贤监管,中保坝上的地主土豪为了讨好魏忠贤,建造魏忠贤的生祠,塑其生像,以褒彰其功盖皇帝,大过天,又将七华山改名天功山,沿用至今。
沿途风光(一)
洪雅现存的文史资料无天功山寺院记载,笔者从年9月出版的《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四川卷.乐山市洪雅卷》(注:洪雅县于年划属乐山专区,年改乐山专区为乐山地区,洪雅隶属乐山地区。年5月,改乐山地区为乐山市,洪雅隶属乐山市。年8月成立眉山地区,洪雅县划归眉山地区。年12月,眉山地区撤地设市,洪雅县隶属眉山市)找到了收录的、曾于20世纪60年代在中保任教的李成祥老师(已故)整理的平乐村、时63岁的老人任绍成口述的关于天功山寺院建设的故事。
传说这天功山的寺院是大佛请鲁班建造的,即将完工之际,两人以寺院庙门为*物,以百里外雅州(雅安)一块猪肉为*资,相约以第二天一早为时限。结果,鲁班第二天一早起来见大和尚提着一块猪肉一摇一晃地走在山腰上,慌忙之际,用刨花在门框里揉拍成两扇门,因而,民间有传说“天功山的庙门是刨花做的”。这个传说没有可考性,只能证明山顶上的寺院年代久远。
青衣江中桃花岛一角
有文字可考的,便是天功山寺院里的碑刻,而如今石碑因故被毁,但据罗代清年夏天撰写的《天功山》中回忆,其父亲曾将天功山碑文抄录回家,碑文中有“洪武初,有华严高僧善本者”字样和寺院最早由散本资助修建的内容,传慧主持与笔者先后调阅了华严高僧散本的相关资料。资料表明,散本并非明洪武时期的高僧,而是北宋时期的圆照华严宗高僧,应为刻碑之人误解。散本禅师,又叫大通禅师,没有被纳入《宋高僧传》,原因是禅师晚于作者、佛教历史学家赞宁出生、成长,后被南宋禅宗临济宗杨岐派高僧普济纳入其著作《五灯会元》第十六卷中。
普济在《法云散本禅师》一篇中记述,散本禅师,俗家姓董,为汉代董仲舒之后,爷爷董琪、父亲董温,在颍州(今安徽省阜阳市)为官。散本无意为官,于宋仁宗嘉祐八年(年)与弟弟散思在京都地藏院出家,后东游姑苏圆照寺拜瑞光为师,习圆照华严经。元丰七年(年)渡淮河至浮山,因爱太守岩的美景而驻锡,并结茅于绿萝岩下,宋哲宗闻其名,赐号大通禅师。不久,大通禅师又在双林、净慈等寺院驻锡,后,宋哲宗下诏入驻法云寺。大观三年(年)十二月,大通禅师在法云寺圆寂,好友*庭坚(.08.09—.05.24)为其题《大通禅师真赞》,赞文:
前波法涌,后波大通。
大通法涌,彻底澄空。
圆照愿海,千沤一实。
圆通法疏,滔天沃日。
三世一念,十方见前。
铜崖铁壁,不可攀缘。
见即弹指,磋过万千。
大则偏圆异位,通则真假同源。
观者菩眼,是传非传。
大通(散本)禅师有没有可能来洪雅。据有关资料显示,禅师与苏东坡在姑苏时结为无话不谈的好友,以苏东坡的《南歌子》为证: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皱眉。却嫌弥勒下生迟,不见阿婆三五少年时。苏东坡的母亲程氏和结发妻子王弗为眉山市青神县人,*庭坚的姑妈*寿安同期生活在眉山市青神县,*庭坚曾于元符三年(年)七月到青神探望其姑妈,并写下《玉泉铭》:“玉泉坎坎,来自重险。发源无渐,龙窟琬琰……我以澮茗,泉味不掩。行为白虹,止为方鉴。”*庭坚与苏东坡、大通(散本)禅师均为朋友,受邀到眉山游玩并不奇怪。
沿途风光二
《宋高僧传》中收录洪雅籍高僧二人:释知玄(悟达尊者,—)和释永安(无漏师,—)。《宋高僧传》明确知玄在宁夷寺(毁于唐会昌佛难,唐玄宗大中年间复建,命名西京寺。明永乐年间重修时,由监察御史张鹏题写碑记)出家,而宁夷寺位于天功山下的义恭坝。民间传说,当年陈氏家族有两名高僧,传中未明确永安俗家姓氏、哪座寺院出家,如果传说属实,永安为宁夷寺僧人,知玄婴幼儿时见僧人即笑的僧人应为永安,同时,法泰(今彭山区人)为何到宁夷寺讲《涅槃经》,在情理上就讲得过去了。
洪雅与青神相距百余里,眉山籍的苏轼、苏辙曾莅洪游玩,以清嘉庆《洪雅县志》收录苏辙《登金釜观》诗文为证。大通禅师为有德高僧,前有得道高僧,千万里之行,青神、眉山与洪雅相距不过百余里,难道不会前往谒拜?因此,天功山寺院碑记所记,散本资助修建寺院的事实存在的可能性较大,那么,天功山(七华山)寺院最早建于北宋,而不是明朝。史光裕在《天功山的起源》一文中也提到,天功山主峰最早的寺庙为宋代建造的迎祥寺,那么,这个迎祥寺极有可能就是大通(散本)禅师资助建造的。
青衣江水东流去
9月29日,酝酿了许久的三昧禅院之行终于成行,当班车在中保镇联丰村公所附近的一块“三昧禅院”的指示牌旁停下时,已是上午十点许,在售票小妹和旁人的指引下,我们沿着一条不足4米的乡间小道向南行进约米,到达山脚,独独的一条新修的盘山水泥公路隐匿在竹木丛中。
行走在竹木丛中,清新的空气、清脆的鸟鸣、潺潺的水声迎面而来,在秋风里摇曳的白色的、红色的、*色的花,或在路边或再林深处以它独特的形式招呼着我们。说话间,记忆深处,那颗颗酸中带甜、充满小女儿童年乐趣的酸鼻子从空中跃下,硬硬地摔在水泥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又跃起,最后落在公路边的排水沟里,有些许小惊吓,更多是惊喜——很多年没见这小东西了!从排水沟里找到那颗欢迎我们的酸鼻子,剥去淡*色的皮,展露乳白色的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还是儿时记忆深处的那种味道。
俯眺青衣江中桃花岛
去天功山“洪雅三昧禅院”的公路由三个回头旋组成,最后一个回头旋处,一对铜狮威严而不失慈祥地站在路旁,瘦削的山壁立于身后,公路急急转到山后,陆游的诗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此特别适用。天功山的海拔并不高,约余米,相较于海拔约米的中保坝,确实显得突兀耸立,削壁蜿蜒,犹如一道挡风屏障。站在铜狮旁的山垭口,中保坝上的风光一览无余。
听说我们前来拜访“三昧禅院”,正在城里办事的主持匆匆赶回,当我们向路旁树林里捡柴的大爷打听去路时与我们汇合,并引着我们沿着一条两米左右的土路向“三昧禅院”走去,一边介绍禅院的基本情况。
晨光
这是一组隐匿于竹木林里的台层式寺院,如果不是禅院外那一组新修的水泥台阶和那串狗吠声,你还真看不出这里有人烟,应了“深山藏古寺”诗句。这是一组正在建设中的寺院,据说原有寺院毁于“破四旧”中,碑刻被毁,大钟不知去向……年,有关部门按照规定恢复了大殿;年,被批准为合法宗教场所,更名为“三昧禅院”。
茶余,传慧主持在腐殖土里翻出一块一块破碎的石刻,雕花顺畅精美,遗憾的是没有找到罗代清前辈记忆中的天功山寺院建设碑刻和明万历年间洪雅知县吴郡的《龙沱行记》碑文。
人生本来就没有十分如意,带着些许遗憾、些许疑问生活生存下去,琢磨着这些遗憾和疑问,带到哪天有新的发现、新的感悟,欣喜或许自然从心中飞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