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善知识,大家好!我是神话居士,我们继续介绍《憨山老人自叙年谱实录》中的故事。上集讲到憨山大师临危镇定,巧妙化解了海印寺的危机。
接着来到了万历二十年,也就是壬辰年,憨山大师四十七岁了。这年秋天的七月,憨山来到了北京城,遇到他的好友紫柏大师。紫柏就告诉了憨山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原来他在北京的石经山,发现了佛祖舍利,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在隋炀帝杨广年间时,北京一带有一位高僧叫做静琬和尚,他担心在遥远的未来,经过三灾坏劫而使得佛法湮灭。于是他就发了一个大愿,要把佛经都雕刻在石头做的经版上,来储备给后人学习。他把这些经版埋藏在了北京房山一带的山洞中,该地叫白带山,后来也称石经山。
静琬大师为做这件事情,辛苦了一辈子,在唐朝贞观十三年的时候圆寂了。然后他的弟子们继承师父遗志,继续进行雕刻埋藏,一直传了五代人。后来有其他的高僧,也陆续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到明朝以后,这件工作渐渐没人做了,石经山一带也冷落下来。
《年谱》写道:“予四十七岁。秋七月,至京,访达观师于上方。晋时有琬公,虑三灾坏劫无佛法,乃刻石经藏石室。其塔院,为僧所卖,师赎之,思予来作记。予适至,师大喜。及见,即同过石经山,乃为作《琬公塔院记》,及《重藏舍利记》,并前所作有海印稿。时与达师相对,盘桓四十昼夜,为生平之奇。”
这年的四月份,紫柏大师到北京办事,住在潭柘寺休息。李太后以前就听说过紫柏之名,就命令太监陈儒等人,到潭柘寺设斋供养。到了五月十二日,紫柏与太监陈儒、赵赟,还有一个太仆叫做徐琰,以及他的一些弟子们,到石经山的云居寺去游览。
其实几年前紫柏就曾经游览过云居寺,他当时在静琬大师的塔前,感念佛法衰微,抱幢流涕。这次故地重游,他们一行人先来到雷音窟去礼拜石经,紫柏看到窟中的杂物凌乱,就让云居寺的住持明亮和尚,找了几个人,和他的弟子们,一起开始打扫整理。正在此时,外面忽然刮风打雷,然后下起了大雨。
紫柏和弟子们继续在雷音窟里打扫,突然在洞中的拜石下边,紫柏的一个弟子叫做道开,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地宫,地宫中有一个小石函。石函里头有个一寸见方的小银函,银函中有一个半寸见方的小金函,金函中有一个小金瓶。小金瓶里头盛着三颗粟米粒大小的紫红色舍利子。
石函上刻着三十六个字:“大隋大业十二年,岁次丙子,四月丁巳八日甲子。于此函内,安置佛舍利三粒,愿住持永劫。”原来这就是静琬大师亲自安奉的佛祖舍利。紫柏一见,大喜礼赞,立刻就写了一封书信,让太监陈儒去报告给李太后。
李太后做了这么多年佛事,今天遇到了真佛舍利,自然万分高兴。随后她沐浴斋戒三日,恭恭敬敬把佛祖舍利迎请到宫中,供养了三日。李太后又在小金函的外面,加了一层小玉函,在小玉函外面,又加了一层小金函。又在原石函之外,加了一个更大的石函,送回雷音窟继续埋藏。
憨山在这年的七月份,正好也有事来到了北京,他在上方山的兜率院,拜会了紫柏大师。此时紫柏正在办一件重要事情:就是静琬大师的那个塔院,竟然被该寺的僧人卖给一位富豪,要改做他用。紫柏大师知道情况后很生气,他就拿出了太后赏赐的全部银两,想把塔院赎回来,但是钱不够用,后来在一名太监叫做杨庭,以及几位俗家弟子的共同筹集下,终于凑足了银两,由紫柏的弟子叫做道开,前去办理赎回手续。
憨山到来的时候,紫柏就向憨山说了此事。对于那些不肖僧徒倒卖祖业的事情,二人都扼腕叹息。正在他们谈话时,只见道开拿着地契回来了,紫柏一看事情办成保住了塔院,立刻喜上眉梢哈哈大笑。
当时外面正下着大雨,紫柏也不顾道路泥泞,立刻就拉起憨山,带着众位弟子。冒雨赶到了静琬塔院。他们绕塔转了三圈,顶礼向静琬大师祷告已经收回地产的好消息。过了几天后,紫柏和徐琰二人又筹集了一些银钱,买了几亩土地作为看守塔院僧人的口粮田,免得以后这些人没钱了,再去卖祖业。
到了八月二十日,太后捐造的大石函建造完毕了,佛祖舍利重新埋回雷音窟。当时举办了隆重法会,紫柏和憨山都参加了。受太后的委托,憨山大师写了一篇文章,叫做《涿州西石经山雷音窟舍利记》,里面详细介绍了佛祖舍利从发现到供养,以及重新埋藏的过程,文章还称赞了李太后以及紫柏大师的功德。
紫柏大师又委托憨山,撰写了一篇文章叫做《复涿州石经山琬公塔院记》,里面详细记录了赎回和修复静琬大师塔院的经过。文章表达了憨山和紫柏要振兴佛教的弘法志愿。一切事情办完后,憨山和紫柏二个人,居住到了北京慈寿寺的西郊园,他们在一起畅谈了四十多个昼夜。憨山把自己在海印寺写就的几篇作品,交给紫柏评看,二人互相交流探讨。
并且针对当时佛法的衰微状况,发下了大愿。他们计划要做几件事情,比如刻印方册《大藏经》,续修《传灯录》等。另外他们认为,应该一起去禅宗的祖庭曹溪,疏通一下曹溪之水,来打开法脉。这二位大德真可谓意气相投,志同道合。年谱原文是:“时与达师相对,盘桓四十昼夜,为生平之奇。”憨山把他和紫柏大师相聚,畅所欲言的四十昼夜,称为是“生平之奇”,可见二人的友谊是何等深厚!
接着来到了万历二十一年,也就是癸巳年,憨山大师四十八岁了。《年谱》写道:“予四十八岁。是年,山东大饥,饿死者载道。山中所储斋供,尽分赈近山之民。不足,又乘扁舟至辽东,籴豆数百石以济之。由是边山四社之民,无一饿死者。”
这一年山东发生了大饥荒,饿死了很多人,憨山在崂山上面,并没有闲着,他立刻把海印寺储存的斋粮全部拿了出来,用以赈济崂山附近的灾民,可是根本不够用。于是他又和弟子们,坐船渡海去了辽东,买了几百石豆子运回来,发放给灾民。在他的努力下,崂山附近的百姓,总算勉强度过了大饥荒。
憨山大师的弟子福征,在这里评价道:“征读至此,太息!草草了却牢山海印因缘。然前后一十二年之间,化行济普,已在不可思议功德中。”意思是说:福征我读到这里,深深地感到叹息,以后牢山的海印寺因缘,竟然草草就结束了。前后这一十二年的时间,憨山恩师普济行化,已经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功德啊!
接着来到万历二十二年,也就是甲午年,憨山大师49岁了。《年谱》写道:“予四十九岁。春三月,山东开府昆崖郑公,入山见访问法,为说方便语。”这年的春天,山东巡抚郑昆崖,他听说了憨山大师赈济灾民的行为,深受感动。就专程上崂山来拜访,并且皈依受了戒,憨山给他讲授了参禅之法。这段法语后来收在《梦游集》中第一篇。我们节选其中一些语句欣赏如下:
“答郑昆岩中丞:
若论此段大事因缘,人人本具,各各现成。怎奈无始劫来,习染深厚,障蔽妙明,不得真实受用。一向只在身心世界妄想影子里作活计,所以流浪生死!”
“佛祖出世,千言万语,种种方便。说禅说教,无非是随顺机宜。元无实法与人,所言修者,只是净除妄想习气而已,若一念妄想顿歇,彻见自心,本来光明,了无一物,名之曰悟。非除此心之外,别有可修可悟者,以心体如镜,妄想攀缘影子,乃真心之尘垢耳。”
“了脱生死。若非大力量人,单刀直入者,赤身担荷,诚难之难。古人道:如一人与万人敌,非虚语也!大约末法修行人多,得真实受用者少,费力者多,得力者少。此何以故?盖因不得直捷下手处,只在从前闻见知解言语上,以识情抟量,遏捺妄想,光影门头做工夫,先将古人玄言妙语蕴在胸中,当作实法。把作自己知见,殊不知此中一点用不着,此正谓依他作解,塞自悟门。”
“要把身心世界撇向一边,单单提此一念,如横空宝剑。任他是佛是魔,一齐斩绝。如斩乱丝,赤力力挨拶将去,所谓直心正念真如。正念者,无念也,能观无念,可谓向佛智矣。修行最初发心,要谛信唯心法门,佛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多少佛法。只是在解说此八字也。”
“盖吾人妙性天然,本不属悟,又何可迷,如今说迷,只是不了自心本无一物,不达身心世界本空,被他障碍,故说为迷,一向专以妄想生灭心,当以为真。故于六尘境缘,种种幻化,认以为实,如今发心趣向,乃返流向上一着,全要将从前知解,尽情脱去,一点知见巧法用不着,只是将自己现前身心世界,一眼看透,全是自心中所现浮光幻影,如镜中像,如水中月,观一切音声,如风过树,观一切境界,似云浮空,都是变幻不实的事”
“凡修行人,有先悟后修者,有先修后悟者,然悟有解证之不同,若依佛祖言教明心者,解悟也,多落知见,于一切境缘,多不得力,以心境角立,不得混融,触途成滞,多作障碍,此名相似般若,非真参也。
若证悟者,从自己心中朴实做将去,逼拶到水穷山尽处,忽然一念顿歇,彻了自心,如十字街头见亲爷一般,更无可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亦不能吐露向人,此乃真参实悟,然后即以悟处融会心境,净除现业流,识妄想情虑,皆镕成一味真心,此证悟也”
“此之证悟,亦有深浅不同,若从根本上做工夫,打破八识窠臼,顿翻无明窟穴,一超直入,更无剩法,此乃上上利根,所证者深,其余渐修,所证者浅,最怕得少为足,切忌堕在光影门头,何者以八识根本未破,纵有作为,皆是识神边事,若以此为真,大似认贼为子,古人云,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前认识神,无量劫来生死本,痴人认作本来人,于此一关最要透过”
“所言顿悟渐修者,乃先悟已彻,但有习气,未能顿净,就于一切境缘上,以所悟之理,起观照之力,历境验心,融得一分境界,证得一分法身,消得一分妄想,显得一分本智,是又全在绵密工夫,于境界上做出,更为得力。”
“今修行人,但只一念放下身心世界,单单提此一念向前,切莫管他悟与不悟,只管念念步步做将去,若工夫到处,自然得见本来面目。”
“永嘉云,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若能悟此法门,则取舍情忘,欣厌心歇,步步华藏净土,心心弥勒下生,若安心先求妙果,即希求之心,便是生死根本,碍正知见。”
“古人参禅提话头,都是不得已,公案虽多,唯独念佛的话头,尘劳中极易得力。虽是易得力,不过如敲门瓦子一般,终是要抛却。”看着憨山大师的开示,犹如真人眼前,句句实修,段段证慧,后世虚云老和尚深读其意,他们都是我辈禅友之领路人!我们今天暂时聊到这里,感谢您的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