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苦瓜二高僧二渐江与石涛读懂 [复制链接]

读懂大师

中国历代书画家的传奇故事

谢先莹编著

梅花苦瓜二高僧（二）

—渐江与石涛

石淙舟集

康熙二年农历癸卯六月十六日渐江参加了在歙县练江古渡口的聚会——“石淙舟集”，这是徽州文化史上一次极为重要的文人雅集盛会。不幸的是，在聚会时渐江因为一时兴起“不禁解衣脱帽”而伤风感冒，数月未愈终而逝去。

清代作家许楚的《青岩集》对渐江创作的《石淙舟集图》的过程及渊源记载得很清楚，许楚本人也参与了这次集会。话说渐江外出踏山寻水，写生归来之后，吴氏兄弟为其接风洗尘，留他住了半月之久，日日饮酒作乐。

农历六月十六这天，吴氏兄弟准备雇船送渐江回五明寺，族叔吴惊远和侄子兼弟子江注也一起陪同。在船上，大家一边品尝美酒，一边摆上笔墨纸砚，只等兴起之时提笔作画。吴伯炎还取出了自己珍藏多时秘不示人的祖传之宝——王羲之的《迟汝帖》，以及一些宋元珍贵书画以供大家品评欣赏。就这样一路顺流而下，饮酒、读帖、作画很是快活。到灵金山时，大家下船吃饭。

之后继续坐船在练江上飘行，两岸的风光迷人，湖光十色到处郁郁葱葱，如临仙境，这样一派景象引得众人吟诗度曲、挥毫弄墨。天色渐暗已近黄昏，船行至西干山披云峰下石淙处，吴伯炎又命歌女唱歌弹曲，江注从则吹长笛和之，此时此景，恐怕只有天上有。众人尽情欢娱，不觉夕阳西下，远处“黄岳弄云，光怪陆离，摇曳万状”。对于渐江来说这样的场面他怎么可能见过，当兴致至极之时，一向矜持的渐江和尚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满腔的豪情，“不禁解衣脱帽，捉纸布图”，众人屏气观望，不发一语，《石淙舟集图》就这样诞生了，就如同王右军创《兰亭集序》一般。“绘图既毕，各赋一诗”，众人又推许楚作跋于图上。

“石淙舟集”是渐江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集会，也是他人生道路上的最高峰，同时也是徽州文化史上一次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盛会。遗憾的是渐江过于高兴，以致感染风寒，从此染病。这一年渐江五十五岁，十月他欲再进黄山之时，但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咳到年底就撒手人寰。渐江临终掷帽大呼：“我佛如来观世音”，圆寂于五明禅院。

生世浮沉遭突变

石涛是与渐江同时代的著名画僧，俗姓朱，名若极，法名原济，一作元济，字石涛，又号苦瓜和尚、大涤子、清湘陈人等，石涛本是明末靖江十三代王朱亨嘉之子，皇族后裔，曾拜名僧旅庵为师，性喜漫游，曾屡次游敬亭山、黄山及南京、扬州等地，晚年居扬州。石涛生于明崇祯十五年（年），明朝灭亡时年仅3岁。清军入关，大明王朝统治瓦解，石涛的父亲靖江王在无重兵守卫的情况下贸然自称监国，岂料引火上身。结果，不等清军入桂，实力略强的同宗唐王朱聿键就将他囚禁起来，后来惨遭杀害。这样一来，石涛这位还不经世事的小王爷就成了逆臣子嗣，不管按照明律，还是按照清律，都可定为造反叛乱之罪。于是，昔日贵胄之尊沦落为一介平民。

清·石涛《游华阳山图》（局部）

神蟾救主

据说，当年唐王的军队进靖江王府搜捕的时候是在子夜时分。该抓的人抓了，该抢的东西抢了，该杀的人都杀了，唯独找不到小王爷石涛。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能躲到哪里去呢？于是士兵们分头四处寻找，就差掘地三尺了。最后有人听见附近独秀峰的刘海洞内有孩子说话的声音，众人认定这个孩子的声音一定是他们搜捕的叛逆子嗣石涛。将士蜂拥至岩洞前，想夺头功。千钧一发之际，洞内跳出一只蟾蜍，从众人头上越过，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跳进了洞外的月牙池。

有眼尖的士兵发现，蟾蜍背上驮着一个孩子，想必一定是靖江王的儿子。搜捕的将军大发雷霆，命令就是把月牙池的池水抽干，也要把蟾蜍和孩子找出来。于是，将士们开始设法抽水，可池水越抽越涨，三日以后，水深如故。人们说，这是神泉。还有在石洞内壁上发现“刘海戏金蟾”的石刻，那只蟾蜍早已不知去向，当然，这只是传说。

眼空兜率是前身

国破家亡后，石涛随母亲隐姓埋名一路颠簸逃往全州，入湘山寺为僧，后又逃至梧州冰井寺避难数年。直到他晚年其身世才有少许人知晓。他给另一位画僧八大山人写过一首诗，或许因为二人有着相同的遭遇，这首诗也是写八大山人的，他写的是“金枝玉叶老遗民”。八大山人和石涛有若干相同经历，都是前朝的遗民，都出身于朱明皇族，心中都充满了国破家亡之恨，却又对此无能为力，都是出家当了和尚，都是当时著名的画僧。

石涛的山水人物和竹兰花木看似无法而变古法为我法，想象力丰富，构图新颖自然，笔墨纵肆潇洒，意境生气奕奕，充满了昂扬的激情和旺盛的活力，从而成为我国绘画史上别具一格的一派宗师。他的画法和画理对之后的“扬州八怪”以及近现代画坛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清·石涛《游华阳山图》立轴纸本水墨

智斗升官迷

据说，某天石涛化缘回到全州城，时过晌午，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想找处人家化些斋饭，正巧，这时一家餐馆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顺着香气寻去，发现原来是北门街上新开了一家小餐馆。于是石涛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了进去，但不知何故，餐馆里的客人非常稀少。老板说，他与婆娘是变卖乡下家产来城里开餐馆的，但生意非常清淡，照这么下去，连交房租都很困难了，现在正一筹莫展呢，虽然生意不好，但老板还是给石涛准备了些斋饭和茶水。

石涛吃罢，向老板作揖致谢。唐老板知道石涛是何许人，因此对石涛说，画师能来小店吃饭，小店蓬荜生辉，怎能向你要钱呢？清朝初年，全州地区连年遭受战火灾难，石涛知道老百姓生活拮据，说：“你小店生意不好，日子过得不轻松，我乃出家之人，岂忍吃你们的白食，不知有何报答之法？”唐老板虽然生意不好，但为人大方，他知道石涛就是全州湘山寺里的大画师，说：“画师能到小店一坐，已是小店之荣幸，若大师不介意，不知可否为小店画一幅画。

石涛沉思了片刻，知道老板心地善良，绝无小人鼠辈之奸诈，便点了点头。唐老板大喜，便取出文房四宝，摆在桌上。石涛一手按纸，一手执笔，时而点点戳戳，时而挥洒泼墨，一炷香的时间，一幅《筵席图》便画好了。唐老板喜上眉梢，连连称谢。石涛走后，唐老板请人将石涛画的《筵席图》装裱起来悬挂在店门口。这《筵席图》一挂出来，很快就吸引了老百姓的驻足和观赏，一传十，十传百，不久便满城皆知石涛给这家餐馆画了一幅《筵席图》，纷纷过来观画，自然餐馆的生意渐渐地红火起来。

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宾客满座，老板也有钱了，但他富不忘本，年底的时候拿出一百两银子向石涛表达谢意。石涛也不推辞，就收下了餐馆老板送来的银子。但石涛除了拿出一部分捐给湘山寺外，大部分都施舍给当地无家可归和生活困难的百姓了。

唐老板靠石涛所赠的一幅《筵席图》发家致富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城。当地知府李令闻听后大受刺激，李知州夜里做梦都想升官发财，他想，餐馆老板靠石涛一幅《筵席图》发了财，我何不也找石涛帮帮忙，画一幅《升官图》好升官呢。

李知州曾经与石涛有过几次不愉快，他深知邀请石涛画画，来硬的是不行的。于是李知州不惜屈尊来到湘山寺，先请石涛去府上赴宴。石涛尽管对李知州毫无好感，也猜测到李知州很可能是要他去画画，但知州亲自来寺院请他，他也不能让知州下不了台，也不好拒绝，所以只好跟随李知州来到知州府。李知州为了能让石涛乐意给他画一幅《升官图》，特意准备了满桌子的斋食，目的就是为了让石涛高兴，能按照他的意思作一幅《升官图》。李知州经过与石涛的接触，这次他学聪明了，他闭口不谈请石涛画《升官图》的事。俗话说，吃了人家的嘴软，他的如意算盘是，先伺候石涛玩得高兴，吃得开心后，他再开口请石涛画《升官图》。他心想，到时候看你石涛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反观石涛，虽然明知李知州请他是不怀好意，但他这次将计就计，一反和他作对的态度。

人逢喜事精神爽，嗜酒如命的李知州担心石涛过河拆桥，不给他作画，一直不敢开怀畅饮，但他发现石涛这次特别容易说话，毫无反对之感，便打消顾虑，一杯接着一杯地大喝起来。反而石涛却以出家人不食酒肉为由，一直以茶代酒，很快李知州就醉得迷迷糊糊了，这时石涛指着李知州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说：“知州大老爷，还要不要……”

此时的李知州已经醉得没有意识了，听石涛这么一说，以为又要给他敬酒，忙说：“不要，我不要了……”石涛赶忙指着那文房四宝对衙役说：“你们听清楚了吗？知州大老爷不要画了，你们快收起来吧。”说罢，拔腿便匆匆走出知州衙门，回湘山寺去了。

清·渐江《天都峰图》立轴纸本水墨

编著者简介

谢先莹与一诚法师研习书画艺术（一诚法师，当代中国佛教著名高僧、禅门尊宿。历任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中国佛教协会会长、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江西省佛教协会会长、世界佛教徒联谊会名誉主席。）

谢先莹，字仲璜，号不敏，又号云宬，男，年3月出生，河南省内乡县人，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学历，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当代著名鉴藏理论家、书画家。主要著作有《浅谈中国书画鉴藏》、《中国书画鉴赏与收藏》、《中国书画鉴藏必备》、《中国书画鉴藏与市场》、《读懂大师——中国历代书画家的传奇故事》、《书画星河——中国书画点将录》等。

更多著作的系列章节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