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均世知社摊开世界地图,将目光聚焦印度东南侧,那个水滴状的岛屿就是斯里兰卡。
斯里兰卡有多年的悠久历史。在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曾以“兰卡”(Lanka)之名记载她,意为“光明的土地”。在我国,人们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斯里兰卡的存在,古书中记载的斯里兰卡名称多达30余个,其中最常见的是“狮子国”。
佛教,斯里兰卡的文化密码
因为与佛教发源地印度毗邻,这里佛教盛行。《大史》是斯里兰卡最重要的编年史,成书于遥远的公元5世纪,其中写有这样的故事:佛陀本人曾3次登岛,并在中南部的圣足山顶留下足迹。书中有关佛教更为正式的记载是:佛教传入斯里兰卡是在公元前3世纪。彼时,阿育王统一印度,笃信佛教,宣传佛法,佛教进行了第3次集结。阿育王向各地派出了9个使团弘法,其中一支就来到了斯里兰卡。
这支弘法使团由阿育王的儿子摩哂陀带领。摩哂陀与斯里兰卡国王见面后相谈甚欢,国王遂同意在斯里兰卡大力弘扬佛教。据称,几天之内就有数千人皈依。于是,斯里兰卡修建了大寺,创立比丘尼戒,并从印度移来圣菩提树的枝丫栽下,从此佛教在斯里兰卡生根发芽。
佛牙寺的走廊,装饰着斯里兰卡精美繁复的佛教壁画。
毫不夸张地说,佛教为斯里兰卡铺上了一层文化的底色。
佛教文化的基因已经完全渗透到斯里兰卡人的生活甚至血液之中,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都离不开它。佛教不仅成就斯里兰卡人的一生,更塑造了斯里兰卡这个国家。所以,不了解佛教,就不可能真正认识斯里兰卡。
斯里兰卡第二大城市康提的佛牙寺,临近傍晚7点是最热闹的时刻,无数的本地佛教徒和异乡游客拥进寺庙,一睹释迦牟尼佛牙舍利的风采。
笔者小时候就听闻世界上仅存2颗佛牙舍利,一颗在北京八大处灵光寺,另一颗在斯里兰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斯里兰卡具体在什么地方,只觉得非常遥远。将近30年后,我来到斯里兰卡,在佛牙密室前,有一组栏杆围成的小空场,里面聚集了几个斯里兰卡家庭。据说,为了能进入这个空间近距离瞻仰佛牙,许多人在一年前就开始申请这个特权。近距离看到佛牙,对斯里兰卡人来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这颗佛牙是整个国家的珍宝。根据佛经记载,释迦牟尼圆寂火化后,烧出许多舍利,其中只有4颗佛牙舍利。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中说明了供奉这4颗佛牙舍利的地点:“佛有四牙舍利,一在天帝释处,一在犍陀罗国,一在羯陵伽国,一在阿摩邑海龙王宫,各起塔供养。”意思是,佛牙一颗在天上,一颗在龙宫。只有2颗在人间,原来都在印度,一颗由高僧法献带回中国,供奉在北京灵光寺;另一颗由一位印度公主藏在发髻中,巧妙地躲过重重盘查,到了斯里兰卡。
如此珍贵的无价之宝自然受到斯里兰卡无限的崇拜,历代国王都把佛牙看作王权正统的象征,所以王国都城建在哪里,这颗佛牙就被请到哪里供奉。斯里兰卡历史上曾数次迁都,公元16世纪这颗佛牙才来到康提。
一年一度的佛牙节是斯里兰卡最重要的节日。
在斯里兰卡的阿努拉德普勒,还有一处佛教圣地是全世界佛教徒都向往的地方,那里生长着一棵有多年树龄的菩提树。
在早期的佛教信仰中,还没有出现佛像崇拜时,佛教徒把释迦牟尼舍利和佛祖悟道时所在的菩提树作为礼拜的对象,在斯里兰卡能看到这种历史痕迹,很多地方都是围绕着佛塔和菩提树修建的。
阿努拉德普勒是斯里兰卡历史上第一个首都,公元5世纪衰落,都城迁到第二古城波隆纳鲁沃,公元16世纪迁到更南边的康提。3座古城在地图上构成一个大三角,斯里兰卡的文化和佛教遗迹集中分布在这个“文化大三角”中。
希望,在下一铲泥土中
斯里兰卡被称为“印度洋上的珠宝匣”,这里仿佛有无尽的宝石储量。
斯里兰卡约90%的国土上,都分布着能够出产宝石的母岩,其种类占到全世界种宝石和半宝石的一半。其中名贵宝石多达30余种,有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石榴石、金绿宝石、海蓝宝石、紫翠石、月亮石等,尤其是蓝宝石最负盛名。像戴安娜王妃的订婚戒指,现在传承在凯特王妃手上,戒指上镶嵌的椭圆形蓝宝石就来自斯里兰卡,还有点缀在英国女王皇冠上的克拉的“蓝色佳人”(BlueBelle),以及美国国家博物馆中80%的高档宝石均来自斯里兰卡。
公元前年,来自印度北部的佛教徒在这里发现了沉积在河床中的宝石,之后,人们将天然宝石打磨加工,并用它们来制作首饰。这里的港口也成了慕宝石之名蜂拥而来的贸易商们的交易地点。之后,宝石就凭借交易商们的手,通过古老的丝绸之路和海上贸易,被送到亚洲和欧洲的交易市场。
原石与经过粗加工的红宝石、蓝宝石等被珠宝商拿在手里。
砾石本是大地的产物,和大地上的所有产物一样,被人们附加了高低不同的价值。宝石更因为在它脱胎换骨般的诞生过程中,被投入了开采、切割、打磨加工等的成本和时间,甚至加上人的生命,才让它的光芒如此被人赞叹,并愿意为之付出不菲的价格,将其纳入怀中,镶在指间,挂在颈上,成为人们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因为工作原因,笔者曾前往斯里兰卡宝石矿区考察,矿主帕桑亲自迎接。他头戴棒球帽,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短裤,和所有工人一样打着赤脚,身上也沾了泥浆。唯一不同的是,颈上戴着一条粗金链。我打趣地问他是不是挖宝石挣来的,他咧着嘴笑开了,牙齿被槟榔汁液染成了棕红色。
在斯里兰卡中央地带,有一条穿越了整个国家的山脉,宝石就出产在这里。山脉的两侧分布着包含了石英岩、大理石和其他沉积物的寒武纪结晶岩系,破碎的岩石在较低谷地的河床上洒下大量的宝石沉积物。在不断的实践中,人们慢慢发现了在河床中挖掘宝石的规律。
到了后来,工人们改良了挖掘方式,在地面向下打一个竖井,到达地下宝石地层后,再向四面辐射挖掘开来,在一定程度上减小了对耕种土地的破坏,但也增加了危险性。当地政府近年来禁止大型机械开采河床中的宝石,因此,更多的矿主转而在陆地上以小规模的方式开采。这些私人的宝石矿就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公路旁边的椰林或田地中。
进入矿井,帕桑示意我脱掉拖鞋,卷起裤腿,又不放心地拍拍我的肩膀,反复做出双手抓紧的姿势。我点点头,弯身钻过横栏,垂下双腿坐在洞口上,转身蹬住第一节木梯,扶着用麻绳绑在木梯上的一根长扁担迈了下去,才下了几个台阶就有些后悔。木阶之间距离很高,只有把全身的重量放在手臂上,才能踩到下一阶木梯,空气也越来越潮湿,散发着腐败的气味。水和泥巴把木梯弄得非常滑。我用小臂拢住面前的扁担喘了口气,拼命把一会儿要怎么爬上去的问题从脑袋里赶出去。
矿井位于斯里兰卡中部的拉特纳普拉,因出产宝石被称为“宝石城”。这个普通规模的宝石矿就在公路边的稻田里,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绿色耕地中间的草棚,而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地下,几个矿工正在如蚯蚓般掘开泥土,他们将这些珍贵的泥土一捧捧吊上地面,每一捧泥土中都包含希望。
克拉的“蓝色佳人”(BlueBelle)。
井底是一池快要没过小腿的稀泥,井口像个方月亮似地挂在头顶。一个面色黝黑的老矿工托着一根木杆,顶端粘了支照明的蜡烛,示意我跟着他走到旁边的横洞里去。每隔一两米就放上蜡烛,借助烛光,基本能看清洞的构造。这是一个长长的方形泥洞,人在里面只能蹲着挪动,不能直立。削短的圆木段支撑着泥土,蕨类植物湿漉漉的叶子从里面长出来。
您可能以为,宝石矿里会是一幅光彩熠熠的画面,四面的壁上都应该镶着宝石,人们只要伸手将它们取下来即可,不会想到环境是这样昏暗潮湿和危险。老矿工指着埋在水中的一条软管,比划着说会有氧气通下来;不一会儿,远远传来隆隆的声音,管子慢慢鼓起,喷出大颗的气泡;然而空气依然无比憋闷,洞顶非常低,好像随时都会砸下来。
矿井下,烛光怪异的影子在晃动,矿工们用手把坑道尽头的污泥一捧捧地装入筐里,他们想从这里挖出宝石矿砂。这些矿工们就是这样一尺尺地向前挖掘着,他们的运气似乎注定在这泥沙里了。这阴暗湿热的地下景象,和珠宝店里的璀璨陆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45岁的矿主帕桑,之前他在当地一家红茶厂工作。由于工资较低,他下定决心离开了茶厂,并召集了几个邻居,一起做起了在地里发掘宝石的营生。曾有业内人士把挖宝石形容为“去赌场”,因为能不能挖到,能挖到多少,全凭运气,对此帕桑不置可否。
从矿洞里挖出一些泥矿砂后,矿工们会向神许愿,然后来到不远的河边,用河水冲去泥土,在留下的一片砾石中寻找宝石的原石。他们在地下黑暗世界挖掘所付出的汗水和生命,在此时将会得到回报。
在开始挖掘一个矿井之前,帕桑和大家都会举行祭祀仪式。他们向神灵许愿,将挖出的宝石换钱分给穷人。
帕桑没有给工人固定的工资,但卖掉宝石之后,工人们可以领到收入的2%作为酬劳。因此,他们每天工作的8小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潮湿黑暗的地下不断地挖掘,为新挖出的洞穴打上支架,绕过房基和树根,不断抽走涌出的地下水。
从地下挖出的泥土中,仅含有少量大小不一的石头。工人们会在矿边的小河中冲走泥土,分离出小小的石块。这些原石会被统一收集挑选。工人们把笸箩放在河岸上,首先对它祈祷,之后再小心地一层层将它们拨开,寻找当天的幸运星。
帕桑在我的手中放上几颗天然宝石,这都是从他的矿中挖出来的。这些天然宝石看上去黯淡无光、琐碎又大小不一,毫无“皇家气质”,看不出太明显的颜色,每颗也不超过半个玉米粒大。然而经验丰富的矿工们,可以从一堆真伪难辨的砾石中准确地挑出价值不菲的那颗。
从矿井爬上来比爬下去要难得多,最终回到地面让我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看着自己沾着泥巴的衣服,我由衷地对矿主说:我现在明白你们的工作有多辛苦和危险了。帕桑说:矿井下的氧气管是最近才装上的,因为在不久前,就有工人因缺氧窒息而失去生命。
每一口矿井最多可以产出约5万美元的宝石。在开采完毕之后,矿井就会被重新填上土。
每天清晨,在斯里兰卡中南部城市拉特纳普拉的某个区域,都能看到很多穿着白袍子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是宝石交易商。这种开在清晨8点、在下午1点闭市的宝石市场,是出售原石的矿主和收购石料的加工商聚集交易的地点。一群群的白袍人举着用来检验宝石质地的电筒,不时拉下架在头上的放大镜,仔细借助手电筒或是清晨的太阳光,检验每颗宝石的质地,对价格做最后的定夺。
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藏有宝石,被小心翼翼地包在小纸包或一张纸币里,期待能以预期的价格出手。原石与经过粗加工的红宝石、蓝宝石等被拿在手里,更多的宝石被揣在怀中,在每个可能掏钱的买家面前都会隆重地打开和展示。在方圆数公里内有多个宝石交易集市,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宝石交易商。
拉特纳普拉位于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东南64公里处的山区,堪称亚洲最大的宝石矿区,以出产种类繁多且质量出众的宝石闻名,并当之无愧地成为南亚宝石业的中心城市。这座城的名字,“拉特”是“宝石”的意思,“普拉”是“城市”之意,合起来就是“宝石之城”。
产自这里的尖晶石被镶嵌在世界各地的首饰上。人们以佩戴产自斯里兰卡的天然宝石作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其中包括所罗门的示巴皇后、温莎公爵夫人、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以及戴安娜王妃。甚至有一颗克拉的红色尖晶石一路北上,现在稳坐在俄罗斯的国家宝藏收藏中。更有数不清的卵形尖晶石,装饰在大英帝国的皇冠上。
“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品级的宝石?”在我对他开出的价格和折扣几次摇头之后,有着20多年珠宝首饰销售经验的珠宝商苏吉瓦先生仍然充满耐心地问。几个回合之后,他成功地完成了销售,并且买卖双方对结果都非常满意。
随后,苏吉瓦带我参观了对宝石进行精细加工的车间。一个将指甲颜色涂抹得比宝石还要多彩的姑娘,正在仔细地将经过粗加工的宝石慢慢地打磨出夺目的光彩。苏吉瓦先生解释说:“宝石首先要经过经验丰富的老手,以便确定如何初步切割。第一刀的下刀角度也是非常重要的。”
在陈列室里,苏吉瓦先生站在矿井的模型前,摊开双手说道:“其实挖掘宝石和去赌场有几分相似,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在某个地方挖下去,会不会挖到宝石,会有多少宝石。”在拉特纳普拉开挖宝石,需要获得政府的批准。与其他宝石产区相比,这里的宝石层埋藏不深,投入不多就可能获得很大收益。然而运气的成分似乎更大些,运气可能让人一夜成富,或者让几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
从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挖掘石料的矿工,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买家的白袍交易商,再到切割打磨的工人,最后是在柜台后拿出12倍的耐心说服消费者的卖方,他们共同成就了宝石的身价。
锡兰红茶:异国情调的芳香
很久以前,斯里兰卡人民很难想到一株茶树,既可以创造出意想不到的财富,也可以通过多样化的红茶工艺产生独特的风味、发出特有的芳香。尽管广泛采用单一的“传统工艺”,但由于各大茶区的土壤和气候不同,也能生产出几十种风味各异的斯里兰卡红茶。
斯里兰卡每年生产30万吨锡兰茶,这些锡兰茶出自多个茶叶加工厂及40多万个种植者。这些数字意味着在面积达18万公顷的斯里兰卡茶园里,一切皆有可能,而这些茶园的面积只有中国茶园面积的6.6%。
年以前,斯里兰卡国名为“锡兰”,因生产高品质的“锡兰红茶”闻名于世。如今,斯里兰卡全国拥有约个茶叶加工厂,茶叶品种多达多种。
自年斯里兰卡开始种植茶叶以来,经过多年的发展,锡兰红茶已成为国际茶叶市场上“高品质红茶”的代名词,在个国家和地区销售。多年来,许多国际品牌的茶叶公司,都将锡兰红茶作为其品牌下的主要产品,或者作为其中不可缺少的主要拼配原料,比如立顿、泰利、川宁等。
为什么锡兰红茶与其他生产红茶的国家,如中国、印度、肯尼亚、印度尼西亚、越南等生产的红茶不同呢?国际茶叶市场和红茶专家一致认为:锡兰红茶具有独特的浓郁香气、醇厚的滋味、红艳明亮的汤色,因而享誉世界。科学研究也表明,正是斯里兰卡独特的品种、气候、土壤、加工技术等综合因素,促成了锡兰红茶特有的高品质。
每年的7月,世界各地的茶叶公司、进口商都会翘首等待8—9月乌瓦红茶最佳采摘和生产季节的到来。喜爱乌瓦红茶的鉴赏家、消费者也迫不及待地要一品新一季的乌瓦红茶。乌瓦红茶是世界三大高香红茶之一。茶区位于斯里兰卡中部高地的东部山脉,属于高地茶。生产出的红茶带有独特的薄荷清凉感和鲜花的香气,呈现刺激的涩味和醇厚的口感。
努瓦拉埃利亚地区生产出的红茶是斯里兰卡最优质的红茶,被誉为斯里兰卡红茶中的“香槟”。因为努瓦拉埃利亚山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野生薄荷、柏树和桉树的芳香。茶区地处海拔1米以上的最高山区,常年气候清凉,云雾缭绕,年平均气温仅10℃,早晚温差5—15℃。这样的环境和气候条件,使努瓦拉埃利亚地区生产的茶叶具有独特的香味,冲泡时有一股清淡精致的花果和青草幼嫩香气。观赏冲泡后的茶渣时,你会发现茶渣部分呈现绿色色泽,好像茶叶发酵不完全,这个正是努瓦拉埃利亚红茶的特点之一。
一般来说,锡兰最有名的茶叶是红茶。但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斯里兰卡的一些茶场和茶叶公司开始从中国或日本引进设备和技术,试验生产中国风味的珠茶或日本风味的煎茶。现在,产自斯里兰卡中央高地的鲜叶加工生产的锡兰绿茶,已经成为顶级的锡兰茶之一,斯里兰卡现在每年都有几千吨的绿茶出口到世界各地。由于斯里兰卡的茶树品种大多数是阿萨姆大叶种繁殖的后代,用这些品种制成的绿茶,与中国的绿茶品质比较,滋味较为浓厚强烈,略有涩味,但饮后回味甘爽。
本文载于《世界博览》杂志年第15期
原标题:《打开“印度洋上的珠宝匣”》